唐云意跟在身后,神色忐忑,看上去分外不安。方濯长出一口气,抬手按了一下他的头顶,示意他别再想这件事。唐云意不太敢读懂这个动作里的意义。他抱起手臂,下意识摩挲着右臂,小声问道:
“怎么办?”
“凉拌。”方濯说,“让你怎么做你就照样怎么做。吃饭去。”
“啊?”
任谁也想不到最后的结果竟然是冷处理。唐云意呆立,愣怔地眨眨眼。方濯不好给他解释这其中关系,也只得抹一把脸,拍拍唐云意的后背叫他闭嘴。问题自然将会有机会解决,不过目前又能怎么办?强行卸下他一条胳膊?就在此地、或是回了振鹭山后让人拔毒?且不论燕应叹的能力究竟大到了什么地步,就说唐云意只躺在振鹭山自己屋内,便能悄无声息被重新种上毒,若是强行尝试着为他解毒,只怕燕应叹真有那个能力能远程操控着这小可怜直接爆体而亡。
且在十年前燕应叹就已经能够吞并教内数位魔尊一跃而成魔教教主(虽然只当了一年,算代理),现今已于花岭镇中吞噬诸多修真者的灵气,不知道究竟修炼到了什么地步。只能说起步太晚就相当于没有起步,在一片废墟之上建设皇城绝非易事。在真正抗衡的方法并没有公布于世之前,不动声色就是最好的安抚。
幸好唐云意也还不算那么傻,愣愣地跟着走了两步,被廖岑寒一使眼色,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他算是这三人之中与燕应叹接触最多的,若真有反燕联盟将建立,他绝对会一步上前直接扯横幅要求当长老(当然廖岑寒可能会被直接踢出反燕联盟,没有调查又怎么有发言权?)。顺从即反抗,非暴力不合作,此刻成为首选。
他闭了嘴,又想到自己就算乱说燕应叹好像也发现不了,登时放了心。他跳到方濯身边,示意他侧耳过来,小声说:
“我可以当咱们这边安插到那边的内应。”
可惜小声也未必真的小声,至少廖岑寒一个健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后颈扯回来,低声道:“你不要命了?”
唐云意道:“他这不没发现吗?”
“得了吧,等他发现了你也就没命了,”廖岑寒道,“不要总妄想以蝼蚁之力同天下第一抗衡。长点心吧。”
唐云意下意识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右胳膊,凝神等了一阵。什么也没等到,好像燕应叹确实此刻并没有在监视他。他松了口气。不过想想也是,燕应叹也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生活,哪能不吃饭不睡觉就天天盯着他一个啥用没有的小弟子看,何况现在在饭点,他应该也挺忙的。
而至于这些莫名恩怨,车到山前必有路,既然现在燕应叹还没想着要杀掉他,那就先想办法与之斗智斗勇一阵。唐云意这般想着,打起了精神。他又恢复了那种傻呵呵的情态:
“吃什么?”
方濯颇为意外地看他一眼:
“这么快就走出了阴霾?”
唐云意说:“师尊会有办法的。”
方濯低下眼睛。柳轻绮有没有办法他不知道,不过现在的情形很明显就是,柳轻绮断定燕应叹不会对唐云意动手,而暂时没有心力管了。他不知是否该将这个事实告诉唐云意,却突然感觉到耳旁轻轻一痒。随即柳轻绮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
“叫云意听他的,乱说就行。”
方濯吞了口唾沫。
“我就是这么说的。”
他给柳轻绮回过去。那头却又无声了。
方濯轻轻用手按住了耳朵。他往里压了压,仿佛试图要从中再听到柳轻绮的声音,可最终也只能隐隐博得一点点手指与耳廓相摩擦的微热感。
柳轻绮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与大摇大摆的慵懒,带着一股“燕应叹算个屁”的气度。这有点反常,在如此诸多反转与秘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