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现在并不该这么做,他还是发了狠,用力拽着柳轻绮的手腕,说:“师尊,你别想赶我走,既然掌门师叔让我跟着你出来,那就是必须要求我与你死在一起的。”
“谁要和你死在一起,晦气死了!”柳轻绮说,“滚吧你,就算死我也要自己死,带你个嘴巴跟租来的连环套似的玩意儿,老子入土都不会安生的!”
方濯哽了一下。他很不服气地叫道:“你——”
话音未落,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被一阵巨大的力量用力一推,随即屁股一痛,整个人往前一栽,便如倒栽葱般踉踉跄跄往前奔去。他往前栽了两步才稳住身形,最后一看,那把剑正插于柳轻绮的脚边,显然是由那棵桃树自己挣脱开的,登时桃花遮天蔽日覆掌而下,千枝万缕以惊人的速度迅速钻向柳轻绮的前心。
“师尊!”
方濯吓得魂飞魄散,在那一瞬间几乎完全无法察觉到自己所处的情况,下意识便抬腿往那头冲。他刚跑了两步,便被柳轻绮空出一只手来打了个结界,正落在胸口处往后一拍,顺势便被弹飞到一侧,摔了个灰头土脸。
他从地上爬起来,眼看着那桃树枝几乎要将柳轻绮整个包裹,且越抽越多、即将有铺天盖地之势,咬了牙,正欲上前去拔剑之时,却突然耳侧听闻一声极其微弱的破空之声,下意识转头去瞧,却只感觉有一道寒光自脸侧擦过,几乎是瞬间便穿透了面前的空间,落入桃枝正中央,寒光乍裂,影若浮萍,虽是无声无息,却突然见得面前桃枝僵硬了一瞬,原本正疯狂裹挟柳轻绮、甚至有探头朝他这边攻击之势的桃树一只眼睛一般颤抖两番,向后缩了一缩,那桃枝竟有颓败之势,略略往回收了收。
在那转瞬即逝的刹那间的缝隙之中,方濯看到一只苍白的手正握着一把金光闪闪的剑,亦似日光普照般,正于花叶与虬枝之间探出了一条金黄色的缝隙。
方濯在那一瞬间便明白了为什么柳轻绮说自己有剑——他是把观微带来了!
在瞧见金光的那一瞬间,桃枝有所收敛的同时,又似乎终于瞧见了方濯的存在,登时那眼珠一般的枝叶齐齐向着方濯所在的方向探头探脑地一瞧,在那枝叶抽芽生花的瞬间,方濯不再犹豫,转头只瞧了一眼方向,拔腿便往那处冲去。
一时间天崩地裂,桃枝钻入地底猛烈地向他发起冲击,幸而方濯轻功上乘,只需提气轻身,云燕一般便落到一侧的枯枝之上,靴底轻轻一踏,枯枝断了个彻底,而本人却已然跃出数尺之远,头也不回地朝着花岭镇的方向跑去。
那桃枝似乎终于放弃了伪装,原本无声无息的生长登时变得大张旗鼓,方濯在前方不要命地跑,身后便如山崩海啸一般,挥舞着花枝冲破一座座砖红色的脆弱的屋瓦。方濯屡次被它缠了脚踝,若一时不慎,便会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以极为迅猛的速度将他向后拖去,仿佛要一直拖到地底。以防万一,方濯那丛火就一直捏在自己手里——只要那桃枝胆敢卷上他的小腿,他便将这丛火打出去,将那枝叶瞬间烧成个灰烬。这到底是木头,也怕火,在被烧着的瞬间,便听闻遥远的所在一声狼嚎似的痛苦的哀声。
方濯咬紧了牙关,一面跑跑跳跳地躲,在屋顶和墙头窜来窜去,一面心里想着,柳轻绮……
又是一束桃枝袭过他的头顶,骤然横亘在面前,尖锐的枝干险些直接戳进他的眼睛。方濯反应极快,一侧身躲了,却还是叫那桃枝在侧脸留下了一道血痕,血珠淅淅沥沥顺着面颊淌下来,落到地上的一瞬间,方濯突然听到天边传来一声呼哨般的声音。这个声音彻底刺激了他的神经,这十九岁的年轻人慌乱之中一脚踩空,以一种毫无准备的姿势骤然摔下数尺高的屋顶,方濯在空中无法做出任何动作,只能眼睁睁瞧着那虬枝百曲的桃枝宛如毒蛇一般缩了下脑袋,紧接着如闪电一般骤然袭向他的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