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濯并不是想不到林樊出现在这里,但事实上他看见林樊的第一句话确实是:
“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在这里很奇怪吗?”林樊道,“如此这般盛会,要是我天山剑派不来,才不应该。”
封刀在一旁揶揄他:“天之骄子也会偷听墙角。”
林樊一摆手:“拿我开什么玩笑。到了这儿的,哪个不是天之骄子?我倒愿意你说我是‘天山剑派之骄傲的弟子’。”
这个玩笑并不好笑,但方濯笑了。也许笑林樊并不骄傲。如果林樊是骄傲之人,那这个世界上就再没有“谦虚”二字。林樊与他到底还有更多复杂关系,在封刀离山而走时,因为各种原因,方濯与林樊有着无数的交集,最后也熟了起来。比如柳泽槐这几年不知道突然吃错了什么药,逢年过节就带着林樊(和无数随从以及三辆盛满了贴身物品的马车)过来溜一圈,全然不顾山高水远马腿是否会跑断,非常没有马道主义精神。
再如不久后柳轻绮就奉命拜访天山剑派,被柳泽槐塞进了他那座大宅子里,每天纸醉金迷乐不思鹭,他玩,就只有方濯负责帮他做点分内事,其余时候柳泽槐不搭理他,他也就只有一个林樊能陪着玩。
两人又在英雄擂上对彼此印象深刻,相处下来性情合拍,自然而然就成了朋友。而柳泽槐兄弟遍天下,逍影门也有不少他早年撒钱撒出来的关系,林樊与封刀认识,也不是什么奇怪事。三人街边相逢,封刀还有事,聊了几句就拱手而别,林樊搭着方濯的肩膀,目送着封刀背影远去,喟叹道:
“他也不过才二十出头,就出师独行,这份魄力也真是旁人所难敌的。”
方濯知其中秘密,只答应了封刀不往外说,笑而不语。林樊抬手拍了一把他的后背,说道:“你这几日都干什么呢?我给你写了信,怎么不回我?”
“信?我没收到。”方濯一头雾水,“你给我写信了?”
“你不是托我查那位‘烟苍’的事儿么,好歹是问出来点关系,我就给你去了封信,结果迟迟等不到你的回应,”林樊道,“若不是知道你肯定来云城,我就得上振鹭山当面质问你了。怎么,原来你没有收到那封信?”
方濯回想了一番,确信自己近一个月确实没有收到任何信件。两人登时明白,想必又是信鸽在半途迷了路,或是将信送到别处去了。林樊低眉搭眼,看上去有些懊恼。他无奈地说:
“早知道就用灵鸽。两边天高路远,传起信来确实不方便。”
方濯一听这话笑了:“可别用灵鸽,你们门派灵鸽都丢了多少只了?师门建得那么高,门派又偏远,与中原来往本就不便,你们那灵鸽又长得那般肥硕,猎人随手射下来一只,烤烤都能吃三天。”
“你怎么这么懂,是不是你把我们家灵鸽都给吃了?”
“我们自家的都吃不完,还觊觎你们家?”
林樊乐而忘忧,傻乐一阵。他是随着天山剑派一同来到云城的,就是为了参加这次修真界比武大会。年年新人换旧人,此前功名皆不算数,云烟之外一切漂浮不定,便要看谁能最终双脚牢牢站稳在地面之上。
但这样的盛会偶尔也并不是完全为了比武与观摩,有心人尚可于此交到称心如意的朋友,比如方濯林樊之流,若不是这样的机会可能根本就无法碰面。缘分由天定,机遇却需由自己把控,一生难有恳切知交,若能源源不断有新友相伴,也算得上是一番美谈。
两人扯皮一阵,随便找了个摊子坐下,林樊便切入正题,与他说起了“烟苍”。方濯也拜托了他一件事,就是请他去问问这位“烟苍”究竟是何许人物。问时他还有些忐忑,不知这样究竟是福是祸:毕竟那只是他的一场梦,谁知道这梦里是否真的是柳轻绮曾经经历过的战场过往?烟苍何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