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生活总得继续。
他将游历江湖修炼自己,一味的闭门造车将永远也无法抵达一个新阶段。届时,若他有幸能再上一层楼,他会再来一次振鹭山,最后向顾清霁表明自己的心迹,请求她的爱。
方濯看了那信,却是心里唏嘘。爱而不得,沉默隐忍,两人皆为感情所困,堪称同病相怜。一想到封刀对顾清霁求爱无果,他就想到自己那这么多年都未曾说出口的情谊——若爱隐忍到最后已经成了生命的一部分、最后甚至在心里消失了,这还算得上是爱吗?一想到这儿,他便觉得有些恐惧,便更加珍视与同为苦爱者的封刀的友谊。回信之中他真心祝愿封刀可以在江湖上行走顺利,同时也借着这一层关系,请求封刀帮他一个忙。
即若有机会途径覃城宝乾湖,请帮忙打探一下湖底泥沙之中,是否埋有一把剑。
那便是柳轻绮的佩剑“杳杳”,已沉湖数年。而今他就要找到杳杳,这或许可以帮助他获取部分当年真相。
柳轻绮此前只说杳杳剑沉湖。是他喝醉了酒不小心使剑脱手,结果不让人家游船停下来帮他捞,反倒在杳杳落湖的船身处划了一道痕迹,叫他们上岸顺着这个方向找。自然是什么也找不到,还装阔赔了人家不少银子,当夜幕天席地,好一副自然美景。
至于杳杳剑,也就此消失在他的生命之中,柳轻绮一点也不心疼他的糟糠之剑,此后绝口不提,浑似从来没有过此佩剑,偶尔说漏了嘴才会为人所知,但究竟丢到了何方,他却也不肯暴露分毫。
他始终说是自己神志不清将剑看成了酒壶,提着斜下水去,本想舀一壶湖水尝尝鲜,谁料入指冰凉,让他下意识松了手。那剑便扑通一声落水,水花好美好美,绝对能打十分。
但方濯不信。狗才相信。且不论得喝成什么样才能把个长条形玩意儿看成球,又是如何的心态要掬一捧湖水尝鲜,就说柳轻绮最后一次与杳杳患难与共,是在六月,于城外赶跑了一对劫道山贼。天高云淡,夏日连绵,风吹来都得起一身汗,怎么着那水就冰得连剑都拿不稳,啪嗒一下就脱手沉底了?
方濯不信,但他也不问,他去问魏涯山。果不其然,彼时柳轻绮出游两年,魏涯山这护短的本性根本不可能让他自己潇潇洒洒走天下,暗中派了个人跟着他,保护他的安危。此人便是振鹭山战神、倾天门门主解淮,有他暗中保护柳轻绮,就算是有万人想取他性命,都不可能得手。
宝乾湖这个名号就是从解淮那里得知的。在解淮口中,故事大抵与柳轻绮说得大差不差。确然是潇洒自如喝酒,兴高采烈游船,昏昏沉沉浮于船头,浑浑噩噩将胳膊往下一掉——啪,剑没了。啪,十七岁也没了。
在解淮口中,十七岁的柳轻绮只被一句话就被形容透彻:“出去玩,把剑丢了。”
他想了想,又说:“没捡回来。”
他定然而坐,全然不受影响,整个人看着像一具高大沉默的剑塑。
方濯却不信:“师叔既然看到杳杳落湖,想必也清楚杳杳落下的位置,为什么没有帮我师尊捞起来呢?或者提点他一句,托人为他送张匿名纸条之类。可师叔自始至终却一直没有出手,尽管明白那是他唯一的佩剑,却也没有让我师尊将它捡回来,反倒任由它在湖底埋葬八年之久,这其中若是没有原因,师叔觉得我会轻易相信吗?”
解淮擦着剑的手顿了一顿。他的袖子微微挽起,露出一只盘旋着黑色刺青的手臂。解淮身上大部分面积都有着刺青,偶尔锻体需要脱衣时,方濯便有幸围观过一回。那刺青遍布全身,虬曲百折,从脖颈一侧一直蔓延至腰际,再顺流向下,便是付费环节。
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当时还不是内门弟子的方濯跟着一群师兄弟挤在外围偷窥,被解淮这上半身震得一跳一跳,回去后发奋锻炼,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