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与家中通信,几年来练得最好的就是变形术。在家中来信说褚春娘被孙朝抢入府后回了麟城,不久后褚春娘被诬陷,涕泪齐下地告诉了她事情的经过之后,没几日便在孙府前粉身碎骨。褚绯娘心中存了一恨,发誓要替姐姐报仇。于是她便以那已炉火纯青的变形术为底,化身成孙府的下人混入孙府之中,伺机而动,打算探求清楚再动手。
但褚绯娘到底也只是变形术登峰造极,普通功法实在是稀松平常,孙府内又常有各种各样的修士拜访来往、且还有个张蓼在孙朝不在时伴在赵如风身边,让她无从下手。而她为了观察来人化身成为赵如风的侍女,在那一日陪在赵如风身边,听了赵如风版本的故事。也第一次近距离见了方濯和柳轻绮,很难说后来她在初见时维护着花安卿的廖岑寒之后尚且信任这两人,是否也有当日的关系。但当她装扮成花安卿奔向客栈求援时,赵如画已经死去,她施了个技法将她溺死在地里,后来又被孙府下人发现。至于她本人,赶去要杀孙朝时已经被教主抢了先,要杀赵如风在后手,前文已有结果,这里便不再赘述。
而在那场火中死去的究竟是谁,想必也已经不必再多说。有人要杀死戕害她的人、杀死源源不断吸她的血的人,有人便要杀死草菅人命之人、杀死不遵守生命规则之人。柳轻绮没有拿走那把剑,便是留下帮凶证物,以图真正的复仇者可以借此完成审判。而在那场大火之中,谁变成了疯子,谁得偿所愿,谁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谁又变成了傻子,千帆过尽,不可一概而论。只是两场大火之后,孙氏与赵氏的罪恶均被烧尽于熊熊烈火之中,此后再也没有赵如风,也没有孙朝,没有花安卿李桑落与褚春娘,一切的一切都归于沉寂,埋入土中,麟城尚会有越来越多的新秀肩摩毂接,俗世恶事只会层出不穷,而永远不可能消弭干净。
孙府一事若是记到正史,大可以停滞于此。但未被记入麟城府志的倒也有些说法,失去了记载的严肃性,多了些茶余饭后的消遣:此事须得从事件尘埃落定五年后说起。
五年后方濯因事与柳轻绮一同参加一处聚会,原本打算只是打算走个过场就离开,却突然听闻当地少城主夫人也在。这位少城主夫人姓瞿名欢燕,落落大方而性情柔和,只需出走一步,便足以艳压满堂。彼时方濯心下一动,觉得名字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经由柳轻绮提醒才记起这似乎正是孙朝与赵如风口中那位“年少旧情人”。出于好奇,他找了个机会上前拜过少城主夫人,问到她是卫城人,心下里便有些奇异。又听闻夫人年少时曾经读过学堂,就更加确信这位瞿欢燕不是别人,就是在孙府事前期常被提起的瞿三小姐。
虽然事乱而繁杂,但想起孙府灭门,还是有些感慨。瞿欢燕更是在听闻他便是曾经走过孙府赵如风案的当事人,更多两分兴趣,与他多谈了两句天。说到赵如风已死,便又是一叹。
她轻叹着说:“说到如风,便总让人想到旧事。我虽与她并不相熟,但她的名号却在我们学堂之中颇有威名。她读书也好,脑子很灵光,比我聪明。可惜学堂一别便再也没见过了,只听说她嫁人后搬去麟城。后来再听闻,便是她去世的消息,这世上故人又少了一个,也真是令人唏嘘。”
“不相熟?”
方濯记性忽上忽下,有时候怎么想也想不起来,而能想起来的时候便连带着一串不必要的东西都跟着一起涌入脑海。他最初遗忘了瞿欢燕,这回倒是记起来赵如风曾经说过她们两个是当时顶好的姐妹,她甚至还帮瞿欢燕走后门进学堂听课,怎么到了瞿欢燕口中便是“不熟”了?
所幸他那时已修炼得分外平和,面上扣一张薄纱遮住所有声色,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方叫瞿欢燕一直看着他,却并没有发觉神色上什么不对。到底,她也以为只是这小仙君顺口的一句重复,又对他颇有些亲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