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味肯定是熏不着她了——但也导致这一段长路总有下人经过。幸好孙府绿化工作做得不错,竹子和树都不少,还能给他躲的地方。柳轻绮便这样一路躲躲停停,最后甚至翻上房顶,悄无声息地飞过檐瓦,一路朝着赵如风的房间走去。孙朝虽然死了,但赵如风未必会动手,且今夜指不定她是否还能活着:但他心底总有一种直觉,那就是燕应叹不会杀赵如风。具体如何,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既然只是直觉而没有证据,那就多行一步,先提早朝着她的房间赶去。
变故也是在这时候开始的。就在柳轻绮即将绕过赵如风房间门口的那个拐角时,他突然嗅到一股腐臭的味道。那滋味从右后方传来,他下意识转头看去,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连气味也消失了。
但就在下一刻,那股气息又袭向身后,拂过他的侧脸抵上鼻尖,如同一根绳子一般将他紧紧环绕。分明是无实体的,可手臂上的束缚感却如此真实,柳轻绮尝试着挣了挣,没挣开,又四下瞧了一眼,没看见人。
唯有月亮挂在夜空一侧,在长廊外寂寂回响。他指尖冒出一点白光来,刚想动手,却突然听到什么声音自长廊后窸窣响起,登时那点白光便消失无踪。一只手从虚空之中探出,紧接着一阵黑雾包裹了他,黑雾中露出半个身子,衣衫破烂,手臂黢黑,不像是人的躯体。那手指长了数根尖利指甲,深深地嵌在皮肉里,褶皱的手腕同半截枯瘦小臂杵在一起,像是一束枯枝捅入了一根被白蚁噬咬空心的树干。手臂漆黑如黑夜,手指却苍白无血色,细细的五根与常人手指都不同,反倒更像是一根勺子只剩下勺柄,又被谁丢入水中,轻轻一弹,便在波纹中颤动、扭曲。
那看不出来是女人还是男人的手,但却可以肯定,这绝对是一双被吸干了血的手。之所以不称之其为“干尸”,是因为它还有着人的某些特征:颤抖的指尖和肿胀的掌纹,一道道竹叶似的纹路深深刻在那只僵硬的手掌上。它对于人似乎还有辨识,手指顺着柳轻绮的侧颈往下摸,一感知到胸膛,才骤然伸出爪子,要去掏他的心。动作快、准、狠,而它自己呢,倒是尖啸一声,小臂某处骤然爆开,露出汩汩黑血来,喷人一脸。
柳轻绮正在这黑雾之中。那尖叫声响彻耳侧,他微微皱皱眉,但却也不躲。黑雾之中很快浓烟滚滚,像是一粒火种落入长廊之中,转瞬便将整个人吞没。柳轻绮的目光一直盯着长廊拐角,被火光照覆其中时才转了转头,轻轻打了个响指。
登时一道白芒于指间聚起,一把尖锐的光束跃于掌中,未做停留,便一头撞向黑雾正中央的那具躯壳。黑雾中传来一声比此前更为尖锐的尖啸声响。紧接着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即将刺入胸膛的手倏忽收回,紧接着一个人从黑雾之中飞出,光剑一捅而穿,又在黑烟四起时光芒大盛,即刻间便在眼前消散。
那手指甚至未能近身他一刻便就此无影无踪,化作沙尘就此飘散在空中。而就在那拐角,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他,柳轻绮收回手,转头看向那人,便微微笑了一下。
“孙夫人。”
这始终在观察他的人正是赵如风。而至于她本人,倒看起来是从来没有什么想要隐藏自己身形的意思,一听到柳轻绮喊她,便笑吟吟地从暗处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剑,却在看见他后往地上一丢,发出当啷一声。
“你还挺厉害的。”
她笑着说。柳轻绮也冲她一笑,语气很淡:“再怎么混,柳某也不是吃白饭的呀。”
“我以前听到的版本可不是这样,”赵如风说,“我听说你……你不喜欢修行,也很不喜欢出行,而且很讨厌插手这种高门大宅的破事。但是你不仅来了,甚至在今夜都能出现在我府。怎么,柳仙尊,这么多年过去,你终于对我们这些红尘俗人也感兴趣了?”
“热闹我倒是一直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