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她两句。
“为什么一定要留在孙公子身边?”
他这话问得突然,花安卿一时没反应,抬起头来啊了一声。随即她才涨红了脸,又慌忙将脸藏下去,声如蚊蝇:
“他救了我的命。”
“如果三夫人和二夫人之死真的都有孙夫人在其中参与,那么只要你留在孙公子身边一天,她就都有可能对你动手,”方濯意有所指,“你今天可以来找我们求助,或许明天也可以,但是总有一天不行。如果不想死,除了离开他,没有别的办法。”
花安卿低头不语。半晌她低声说:“我总要报恩。”
方濯别过头,二人之间便不再交谈。此时一刻钟已过将近一半,柳轻绮的体质到底是修炼多年,张蓼一时难以适应,尝试了许久,最终也只尝试出一头的汗水。廖岑寒走到他身边,两人一同等待着。那笔也已经没有任何声响,不知晓柳轻绮的魂魄是否还在那里。方濯心下里一算,总觉得就算是一刻钟张蓼也难以开口,不由地紧张起来。廖岑寒看着看着,就骂了张蓼几句。折腾这么些久,又被花安卿抱着好一番蹂躏,他看着也有点蓬头垢面的,不是那么体面。
“张蓼是招魂师,跟咱们门派压根就不是一种路子。一个招魂的想借剑客的躯壳一用,他到底怎么说服师尊的?”
方濯也觉得奇怪。按理来说,两边各有各的修炼方法,本身功力便不相容,无论哪一方的魂魄进入对方的躯壳,都会分外折磨。但他最终还是说:“师尊有他自己的理由吧。”
廖岑寒始终未将听雪拿来,如今这剑正躺在角落里,轻嗡个不停,但却没有杀意。这可能是感知到了生魂的存在,但由于是柳轻绮的,所以并未打算出鞘。但只要它始终有声音,就说明柳轻绮还在这屋里,二人便安心。廖岑寒中间空出点时间去加了几张纸,方便一阵子若再要写字,便不必等水字干。再回来时,却见得柳轻绮的睫毛微微动了动。方濯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一变动,当即便眼前一亮。他正欲上前,可张蓼的反应比他更快,当即便见柳轻绮这一躯壳用力一颤,随即便有一只手按上了胸口,用力揉了一把。他的声音从牙齿里面逼出,如同乌云间挤开的一条雨丝,细微而脆弱,尚未落到地底便碎成一滩:
“叫赵如风为我偿命!”
他说。他的眼睛并未睁开,嘴唇也发白,看上去分外虚弱。只是喉咙里堵着片险滩般,磕磕绊绊的也坚持要说完,一口气未上来,另半口气便吐了出去,那声响如同被敲烂的金箔,扑簌簌向下掉着碎末。
“杀掉二房和三房的是孙朝!一个被他们锁在阁楼上,一个被丢在乱葬岗!赵如风用褚氏杀了多房小妾,只要死的人越多褚氏的力量就越强,她们的魂魄都是由我招来的,可我没做过坏事,我死得比谁都冤——”
声音戛然而止。一时间,屋里只回荡着那嘶吼声音沙哑着的回响。柳轻绮的肩膀高高耸起,上半身不住痉挛,面色苍白若纸,看上去痛苦非常。他的头顶赫然向外冒着一丝微微的黑气,但只有一瞬,那黑气之中便传来一声缥缈的尖叫,掉头朝窗外窜去,却被灵力挡于室中,左冲右撞。水面愈加颠簸,而在那头,听雪嗡鸣声大起,剑鞘覆上一层微微的青光。而柳轻绮的胸口向外用力一撑,即刻便如一只干瘪的枯木一般艰难地缩了回去。胸口一阵白光微闪,覆上他的面容,渐渐抚平了眉宇间的褶皱。随即他闷哼一声,手指迅速捏诀平复气息,慢慢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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