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崩字。方濯担心一个陌生的灵魂长久居于柳轻绮体内会对他本人造成恶劣影响,也不想再听他讲话,催他快走。张蓼又一个劲儿摇头,衬得他心里更烦,忍不住提高声音道:
“你写字,写字不行吗?你进来了我师尊怎么办?张蓼,你给我听清楚了,你一点儿也不无辜,别想夺得我的同情。我们将你招回来,是因为你死得也确实蹊跷,有话要问,替你抓住背后操纵的人。而不是让你在这儿连话都说不清楚就强行夺舍。出去!别让我说第三遍!”
他又气又急,脑袋里嗡嗡响,若不是对着柳轻绮这副壳子下不去手,他早就武力驱逐了。张蓼被他吓了一跳,摇头的动作都间断些许,方濯真怕他把柳轻绮的脑髓给摇出来,赶紧明令他不能再摇头。
而也正在两人正僵持不下时,那头却突然有了动静。廖岑寒已经简单安抚了花安卿,过来想问问情况,落眼于左侧一碗水,突然喊道:
“师兄,纸上有人在写字!”
方濯连忙转头看去。却见一张纸被平铺在桌上,看不见的什么人拿着笔沾了水,在纸上慢慢写下一个:
不。
两人俱是一惊,左右瞧瞧,却全无人影。水面波动未止,笔也一直悬在空中,像是有谁在思考着什么。幸而廖岑寒还没有那么六神无主,他跟着一起屏息凝神地等了一阵,终于忍不住问道:
“是师尊吗?”
纸上缓缓落下一个是。两人登时一起松了口气。再看张蓼,虽然神色仍浑噩,但也明显发现了此处变故,安静下来,不再吵闹。
此前两人一起哭喊,方濯一个头两个大,又因柳轻绮生死未卜,故而焦急万分。这会儿算是终于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汗湿衣衫,贴在身上凉得令人发懵。那支笔在空中游移半晌,最后轻轻摇了摇,随之笔杆指向自身躯壳,点点头。
“……看来张蓼俯身是师尊准许的。”廖岑寒道。他的肩膀骤然一松,一屁股坐在床边,揉了揉眉心。
他低声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
张蓼缩在床脚,闻言也有了底气,疯狂点头。方濯越看他越烦,望向那双已经看惯了双眼,妄图从中窥探到那陌生的令人生厌的灵魂:
“别抱不该有的念头,一刻钟必须出来。”
张蓼安静下来,不再言语。两只手合于一起捏了个手诀,是方濯此前从未见到过的。他忍不住问道:“你是招魂师吗?”
张蓼张张嘴,缓缓地说:“是……”声音喑哑如老树皮。
“还是闭嘴吧你。”
方濯自认听不得。他长出一口气,看向悬着笔端的一方,安静一阵。右边的水面已经平静非常,没有半分血色,这说明柳轻绮的生魂仍平安。而左边跳动不止,应当是由于张蓼所故,在他未与柳轻绮的躯壳合二为一之前,都算死魂。
灵魂入住躯壳之内,必然会对原主造成极大的影响,因为肉身很难在短时间内就包容一个外来灵魂的入侵,长久下来,躯壳容易受损,游荡在外的灵魂也会逐渐消散神智。柳轻绮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叫张蓼控制了自己的身体,但是既然他如此抉择,方濯再担心也是无可奈何,只得明令张蓼在一刻钟后必须脱离柳轻绮的身躯——这一刻钟里事情的发展尚在可控范围内,柳轻绮灵魂会受伤,但尚未是不可逆的,只需多多休息便可恢复大半。只是外来灵魂入体到底不好,不到万不得已也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方濯倒是想问,只是也明白此时的灵魂状态无法表述更多,只得对那支笔道:
“你注意安全。”
笔杆轻轻点了一点,随即落回原处。
此处大可插播一下为什么方濯不愿让张蓼占据柳轻绮的身体说明状况,而是一定要让他写字。这里便涉及到一个常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