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愁苦到得知老婆已经脱离危险的高兴之间几乎没有任何过渡,非常迅速地便完成了转变,很明显其中完全不如表面上这般简单。特别是此前二人纷争不断,彼此咒骂到恳请对方断子绝孙,一对夫妻感情几乎成为了世仇,但却在听闻一方身体不佳时做出如此大的反应,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但为此,孙朝也有解释。他着重于对他们前后相处模式的不同来进行强调:“我只是现在不爱她了,但我也曾经爱过她!我有侧室和外室,这是我自己纳的不错,但这正妻夫人的位置此前也始终是她赵如风的,我们虽然彼此之间有隔阂,但是至少相处了这么多年,感情还是有的。唉,仙君,你又不是不知道,有时候人与人吵架一上脸,很容易就不过脑子说话……我还是对她有情的,甭管是什么情,我不可能放着她不管,尽管她确实给我带来很多痛苦……但贫贱夫妻百事哀,既然当时成了亲,日后的一切问题就都要一起面对,这样才算真夫妻,仙君你说对不对?”
孙朝一面说着,一面请着方濯进屋,因着赵如风死里逃生而感觉到无尽的欢喜,笑容满面。他询问方濯是否打算进屋同赵如风一叙,被方濯拒绝了。方濯不知孙朝是否曾意识到自己的眼神,他那目光就好像一枚钉子一样牢牢地钉在孙朝的后背上。从孙朝讲到褚氏开始,到方才他迎上前去求大夫,那张丝绸长袍都始终占据在方濯眼中,被他从上到下看了个真切,浑似被一只无形的章盖在衣衫之上,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孙朝心事像是放下了一半,嘴唇咧开了,整个人也看着似乎变得更加阳光开朗。方濯听了故事,了解了过去,手指抵在桌上起了身,但是人却没动。他对着孙朝说道:
“孙公子的意思是,你还爱孙夫人?”
“哎哟,也不能说是爱,只是舍不得罢了,”孙朝笑道,“今天是大好日子啊仙君,请您三位今中午赏脸,在寒舍小酌一杯……”
方濯道:“这么说,您不打算休掉孙夫人扶正花家姑娘了?”
孙朝的手一顿,抬头看他。他怔了一阵,又突然仰头大笑几声,用力摆一摆手,笑叹道:“仙君,我不说了,那只是个误会,是没经过脑子的,我怎么可能休了自己的发妻?我就算是养,也要养她一辈子啊。谁让人家嫁了我,至少也不能让人家爹看到女儿过得不好心凉……”
“那张蓼呢?”方濯突然问道。孙朝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目光紧紧被钉在方濯的双瞳之中,而在那一瞬,方濯看清了他眼中的分分毫毫之小角落,但在那一瞥结束之后却又转瞬成空。
孙朝踏着肩膀,呆立在原地,半晌不说话。待到他的目光终于能从方濯的直视之中挣脱开时,其匆忙状却也已经有了仓皇气势。他将眼睛投向大地,虽然没有如何低头,眼神却已经扫遍了地板的每一处缝隙。方濯抱起手臂,小腿磕在椅背上,一屁股坐上扶手,淡淡地说:
“您说您舍不得她,还想和她做发妻,这些我都信了。但孙夫人明显已经有了情郎,她不想给你做这个发妻。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想留住孙夫人,希望她依旧在孙府,所以……张蓼的死,其实和你有着莫大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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