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至亲,有了孩子,便有了家。
直到孩子从她身边夺走,她没了期望,只能投向涿州,去寻先太子的血脉。
不该是这样的。
起码一开始,他从未有过将孩子从她身边带走的想法。
可秦缨忽然揭穿慧娘之死的真相,他猝不及防,恼羞成怒,将她送回王府祖母处。
怪只怪,他忍不住去看她。
若那时她像往常一样求他,只需几滴眼泪,他便会做好妥帖安排,必不让她与孩子分离。
可是她做了什么?她躲着他,实在没办法才如告别一般与他说:“惟愿将军日后平安顺遂,万事得偿所愿。”
他听到后忍不住嗤笑出声,笑她也笑自己。
她之前种种示好不过是为了孩子,如今自以为找到了靠山,便恨不得将他一脚踢开。
平安顺遂?他凭什么让她平安顺遂?
得偿所愿?他偏不让她得偿所愿!
他那般敏锐机警,注定不能像宋平寇一般被她轻易欺骗。
他又天生便是睚眦必报之人。
他难过,他便要她更加难过!
他伤心,他便要她更为伤心!
秦烈闭上眼睛,不愿再想。
他这一生从来只将男人看做对手,却总在面对她时,有着出乎寻常的骄傲,和格外强烈的胜负欲。
他赢了吗?
——几年来,她费尽心机逃离,如今却仍旧躺在这里,任他处置。
好像赢了。
却又好像一败涂地,唯余胸口一片苍凉。
第53章 回京 。
日影西斜时, 传来了吉安醒来的消息。
对此人,秦烈恨之入骨,只投鼠忌器才没杀了他, 听到消息并未放在心上。
秦小山却面露为难之色,“启禀王爷, 人是醒了,只是、只是有些不太对劲或得您亲自去看看。”
秦小山从不做无用之语, 秦烈抬脚过去。
赶到那边时,秦洪与副将都在, 尽皆一脸震惊地看着院里。
秦烈看过去,终于明白什么叫“不太对劲”。
——吉安正趴在地上,像小鸡一样跟在母鸡后面, 咯咯地叫得欢快, 这样跑了半个院子,或许是饿了,见到地上的鸡屎,居然抓起来连同土一起放在嘴里,一边嚼一边嘻嘻傻笑。
十五公主站在一旁, 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幕。
直到几人眼神复杂地看向她,十五公主才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是我不小心扎错了穴位, 让他变成了这副模样。”
话虽如此,她这口吻神态实在不像是“不小心”。
她也并不在意别人信不信, 转而看向秦烈,“端王爷,这样的人我与妹妹带出去,您总该当放心了吧?”
秦烈自始至终未看她,只是负手认真看着已经成为傻子的吉安, 许久方才转身看向十五公主,眯起的眼中,漆黑眸子沉沉,细看处,隐隐透着股癫狂……
十五公主于第二日离开村舍,走的时候眼下发青,右手颤抖,可见耗力费神之巨。
她坐上马车,秦洪自告奋勇过来充当马夫一角,手持缰绳迟迟不听里面人说话,疑心她太累睡下,悄悄撩开车帘一角,只见她坐在那里盯着手发愣,神情呆滞。
秦洪从未见她这般形容,担忧地问道:“你可还好?”
十五公主苦涩地道:“我大约是疯了。”
她一定疯了,否则怎么会应端王的要求,为令仪施针?
可她实在没办法,纵然没有她,端王也会找其他人让令仪醒来。
醒来后,令仪那性子,只会不声不响地,又将所有事情揽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