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徐昼野残破的身体、卑怜的瞳孔以及颓丧的身躯,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沈秋渡有些说不清楚,但他还是选择默默跟在他身后,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辩解什么。
沈秋渡原以为这一路上徐昼野仍然会像当初那样,利用贬低去彰显自我价值,或者嘲笑沈秋渡是不是拿自己当霸道总裁文里的主角痴心妄想。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空空荡荡的走廊上,徐昼野黑色的衣服衬得他像极了迷路的流浪鬼,无助地徘徊在世间,试图寻一处安身之所,可他是鬼,在这人偌大的世间,永远没有他的生存地。
徐昼野什么话也没有说,只一味地带着沈秋渡上到了三楼。
沈秋渡在温家呆了这么久,从没有来过这里,上到三楼的门被巨大的货物挡住藏在后面,并且上了专门的锁,除非是徐昼野本人,否则任何人无法打开。
“这里是母亲离开之后,温伯母特地为我在温家留下的空间,只有我一个人可以上来。”
察觉到沈秋渡疑惑的神情,徐昼野面无表情地开口解释了一句。
随后他不再去管别的,带着沈秋渡径直来到角落里一间房门前。
房门打开,满屋子的灰尘如密集的飞蛾扑向沈秋渡,呛鼻的腐锈气味侵占鼻腔,害得沈秋渡连连后退,下意识蹙起眉。
沈秋渡拍了拍灰,“这里是哪儿?你带我来这里想要做什么?想不动声色将我困死在这里吗?”
“把你困死?”
徐州也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竟轻笑出声。只是一向呆板的面颊突然有了表情,所以显得格外僵硬瘆人。
“我自己都没有出来,哪有能力把你困住。”
徐昼野熟稔地走到靠近窗户的沙发边拍了拍坐垫,示意沈秋渡坐过来后,自己则毫不嫌弃,直接坐到床边,打开一侧的桌灯。
“屋里太暗了,我还是开下窗帘吧。”
“不用这么讲究,而且这些日子溯州市都在下雨,即使你开了,也没有什么亮光。”
话音刚落,细密的雨丝滴滴答答轻柔地敲打窗面的声音成为徐昼野的佐证。
沈秋渡也懒得费心神,便由着徐昼野而去,他抬头扫视了一圈屋内的陈设,家具基本都是高级红木制作而成,书房、换衣室、室内卫生间应有尽有。
最让沈秋渡在意的,是他床头往上位置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画作,尺寸几乎占满了一整面墙。
画作的内容同时让沈秋渡感到心头一震——
背景是混乱的雨丝,画作中央被人用黑色颜料绘成人形,心脏被刻意用红色颜料突然画了出来,与此同时,连绵成线的玉珠用上了白颜料,像一把利剑,笔直地插入那颗心脏。
沈秋渡脑子下意识闪过一个念头。
画作上的那个人,或许就是温降初。
剧烈的恐慌让沈秋渡乱了呼吸节奏,他尽力稳住心神,迫切希望早些结束这场谈论,于是主动挑开了话题。
“你把我带来这里是要和我聊些什么?你的高中时代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一直不问我为什么这么恨温降初?有时候我提及,都会被你掩去。”
“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并不想掺和。按理说现在坐在这里的,应该是温降初。”
徐昼野敛起笑意,手指发狠地碾过掀开皮露出血肉的伤口,掩去眼底波纹。
“那你为什么来?还特地小声离开,不去摇醒温降初?”
“因为我担心,担心你伤害他。这个理由对你来说,足够吗?”
伤口渗出血滴落在地面,和冗杂的灰尘融合。
徐昼野呼吸沉重,脸色彻底垮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