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的“姐姐”。
一晃十五年过去了。
“……”苏衔青颤抖着拿起相框,在那张全家福的背后,还有另一张照片。
——是鹿丘白出院时,捧着她送的花,腼腆地对着镜头微笑的样子。
“小鹿……”苏衔青哭着,想要将照片取出来。
然而她的手抖得太激烈,一个不小心,竟然将照片撕破了一角。
苏衔青彻底崩溃了。
她捂着嘴缓缓蹲下,起初眼泪只是沉默地流淌,但很快,眼泪就决堤一般铺满她的面颊。
她抱着那张撕破的照片,一遍遍地想要将裂口抚平。
她嚎啕大哭起来。
“不是这样的,小鹿,不是这样的……”
地球的另一边,是一个晴朗的天气。
挂断电话后,鹿丘白将手机倒扣在桌上。
他的喉咙发紧,眼眶发涩,明明有眼泪要滚落,却只是发出一声笑来。
这太滑稽了。
荒唐又可笑。
他原本以为苏衔青还会辩驳,没想到苏衔青却这么快就承认了下来。
他的父母是Eden的人。
他这几年的痛苦都源自他最信任的姐姐。
为了调查索尔号沉没的真相,鹿丘白怀疑过很多人,想象过无数阴谋论。
他唯独没有怀疑过的人,竟然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呼吸变得很紧,来不及换气,下一口就又吸进肺里。
鹿丘白的眼前有片刻完全看不到东西。
浑身的肌肉都在痉挛,他狼狈地急促喘息着,有一种被人死死捂住口鼻、无法呼吸的濒死感。
他已经无法思考,只知道自己必须冷静下来。
他冲进厨房,拔出匕首,对准自己的掌心——
一根触手卷住了他的手腕。
用力一拽。
匕首坠地的刹那,他被拽进了一个冰冷的怀抱。
戚言州不知道已经关注了他多久,其实早在鹿丘白和苏衔青通话时,祂的触手就紧张而担忧地在鹿丘白腰上盘缠,笨拙地试图安抚。
可惜鹿丘白那时完全陷入了情绪,根本感知不到外界,忽略了祂的存在。
他在戚言州怀里不断战栗,就像一只应激的小猫。
“小鹿,”祂蹭着他的脸颊,声音发紧,战无不胜的顶级污染体竟然露出了惶惑的神色,“不哭。”
鹿丘白的眼泪挂不住,彻底滚落下来。
泪水迅速打湿了祂的皮肤,祂更加慌乱,急中生智地安慰道:“他们欺负你,我杀了他们。”
这是污染体想要保护一个人最原始的方式。
它们的世界里没有法律和秩序,只有杀戮。
鹿丘白懂,正因懂,心里才更加难过。
他埋在戚言州的怀里,颤抖地呼吸着,双手不断地抽搐,没有办法并拢。
“我以为,苏衔青是我的家人……我真的、真的把她当成家人,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她……”
“我没有家人。他们都是假的,”鹿丘白苦笑着,喉间满是血腥气,“我……”
戚言州紧紧握住他的手掌:
“我是你的家人。”
祂轻柔地舔舐着鹿丘白的眼泪:“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永远。
污染体的永远,很久很久。
“我只有……只有你了。”每说一个字,他的呼吸就要经过漫长的停顿,他抬起脸,似乎要认真地记下祂的模样,却只能看见祂眼睛里那个渺小的自己。
祂的眼里,只有他而已。
鹿丘白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死过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