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了拉竹青的衣角,示意竹青坐下,不要再同碧桃争执。
竹青在我身边坐下。
我抬头对碧桃说:“碧桃,你可知这世上有一种鬼,名叫‘伥鬼’?”
沈誉的微笑逐渐消失,带笑的眉目中闪过一丝阴鸷。
我的声音很低:“传说中,有人被山中虎妖所食,死后魂魄不得解脱,反被虎妖驱使奴役。这鬼魂便成了伥鬼。
它非但不恨那食己血肉的虎妖,反而感恩戴德,死心塌地为其效命。”
我紧紧盯着碧桃的眼睛:
“这伥鬼,最是可怜可悲,也最是可恨。
它会披着人形,用昔日熟悉的言语腔调,去引诱虎妖看中的下一个路人。
它帮虎妖寻找、抓捕猎物,看着虎妖撕碎那无辜者的血肉,然后帮着舔|舐虎妖嘴角的血迹,以求虎妖赏它一点残魂苟延。”
牢房内死寂一片,只有我的声音在回荡。
碧桃对我的话置若罔闻,而沈誉却已然青着脸。
我接着说:“碧桃,你站在这里,替沈誉撕咬一个可能阻止他阴谋的人。你告诉我,你像不像那被虎妖嚼碎了骨血,还要替它捕捉下一个无辜者的伥鬼?”
碧桃说:“碧桃只是尽忠职守。是老爷给了碧桃活路,给了碧桃体面。碧桃只知道听老爷的话,老爷就是天,老爷就是理。
什么伥鬼虎妖,皆是蛊惑人心的故事。没人能挑拨碧桃对老爷的一片忠心。”
沈誉自始至终都静静地站在阴影里,听到碧桃此番话,拉着的脸上再次噙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他看着我,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平静:“听见了吗?莺莺,不是所有女人都像你这般不守规矩的。”
他轻轻拍了拍碧桃的肩膀,“碧桃,做得很好。回府后有赏。”
“碧桃谢过老爷!”
碧桃得了沈誉的肯定,脸上瞬间挂上了一丝得胜般的洋洋得意。
沈誉一步步向我走来,最后蹲跪在我身前,竹青想要起身挡在我和他之间,被我拦住。
沈誉说:“好了,现在是我和我的爱妻聊家事的时间。”
我让竹青退后,我知道沈誉是想和我说些只有我们两个人听得到的话。
竹青虽然不放心,但还是照做了。
她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站定,紧盯着沈誉,她做足了准备,只要沈誉一有伤害我的可能,她会立刻上前。
我冷冷看着沈誉,沈誉眼睛里的红血丝告诉我,他这几天应该也没休息好。
他身上带着很浓重的酒气,显然是又喝醉了。
喝醉了也好,若是他清醒着,还真不一定会来这牢里找我。
“原本以为,那群粗鄙的捕快和那些义愤填膺的百姓,会在押你来衙门的路上,就替为夫清理门户了。”
他轻轻啧了一声,带着一丝隐隐的怒意,“没想到你这残躯,倒还挺能熬。知道你没死,为夫也曾想过让这里的朋友们,悄无声息地送你一程。”
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眼神紧紧盯着他。
他凌冽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可惜啊,不知你使了什么见不得光的诡计……”
我打断他:“诡计?自始至终都是你在用那些卑鄙的诡计。”
“你还狡辩说没使诡计?”沈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骤然暴起,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我,怒声道,“你若是没使诡计,我这牢里的朋友会束手束脚,让你活到现在?!”
束手束脚。
听到这四个字的一瞬间,我的心猛地一跳,所有的猜测、焦虑、怀疑、不安,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他承认了。
苏州府更上层的官员在对待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