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辩失败那天的夕阳红得异常刺眼,像是在嘲笑我博士三年的坚持。
答辩导师的评语还在耳边回响。
“天下第一奇书《银屏春》的作者笑笑生是女性?你疯了吧?”
“研究这些不伦不类的东西做什么?《银屏春》的作者笑笑生是男性,这是盖棺定论的真理!三年时间你就不能去研究点正经课题?”
“这种标新立异的论点,除了博人眼球,没有半点学术价值!”
……
公交车窗映出我憔悴的脸。
手机屏幕亮起,是好朋友唐好问发来的消息:“别难过,晚上七点来我办公室找我,给你看个漂亮东西。”
我有气无力地打下:“好。”
七点整,我准时站在唐好问办公桌前,看着唐好问桌前用透明玻璃罩罩着的屏风。
绢面上绘着仕女梳妆图,画中女子背对观者,只能从铜镜倒影中窥见半张模糊的侧脸。
我不自觉地抚上玻璃罩。
我突然想起自己那篇被学术委员会否决的论文,我坚持认为,《银屏春》中对女性生活用品的描写之细致,对女性生理描写之精确,对女性苦难的共情之深刻,对男性欲望的批判之痛彻,对父权社会的控诉之悲切,那绝非是一个明朝男人能做到的。
我叹了口气。
“刚从文物局调来修复的,明代大家闺秀的屏风。”唐好问压低声音,“主人是明朝隆庆年间苏州一个富商沈誉的妻子,陈氏。苏州府志记载:‘妒妇陈氏,生性善妒,遭夫冷落,羞愤成疾,咳血暴毙。’”
闻言,我一阵莫名的心悸袭来,慌忙间,眼睛扫上屏风里的铜镜。
镜面突然如水波般荡漾起来。
“好问,这屏风……”我转头想询问,却发现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巨大的恐惧瞬间袭来,像潮水般包裹住我,我急忙抬头环视四周。
墙上的电子表数字疯狂跳动,从2025年到2015年,再从2015年到1915年。
最后定格在1567年。
屏风上的仕女突然转过头来,那张脸竟与我有七分相似。
她缓缓从屏风中走出来,眼角流出两行血泪,哀声对我说:“冤枉啊……冤枉啊……我不是妒妇,我不是毒妇,我不是……我不是……”
我对上她布满血丝的眼睛,本能的恐惧驱使我逃跑,而意识里对她的同情却让我迈不出一步,只是直直地杵在原地,任由仕女拉起我的手。
触碰到仕女的手的那一刹那,指尖传来剧痛,浓烈的药味灌入鼻腔。
我下意识闭上眼睛。
直到听见一个遥远的声音在说:
“大娘子,醒醒,醒醒,别睡了。”
我睁开眼,喉咙里火烧般的疼痛提醒着我:
这不是幻觉。
“大娘子醒了!”一个小丫鬟站在我床前,“奴婢这就去告诉老爷!”
“等等!”我死死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嘶哑得可怕,“现在……是什么年份?”
丫鬟说:“隆庆元年啊,大娘子,你问这个干什么?”
旁边另外站着两个眼睛红红的丫鬟,其中一个说:“小姐,您怎么了?我就说这药真把您喝傻了吧,老爷非说这药喝了对您好,您看看,现在日子都不记得了。”
隆庆元年,也就是电子表最后定格的1567年。
我的心沉了下去,心里没有对穿越的恐惧,第一反应居然是高兴。
因为《银屏春》正是成书于明朝隆庆年间的。
我现在就站在真相面前!对真相的渴望和执着就这样战胜了那股恐惧。
珠帘掀起,一个身着大红直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