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照寒看着吴双眼发红,眼里蓄满泪水,挑了挑眉,嘲讽道:“不过是个只会喊打喊杀的毛头小子,学了一身本事,除了打家劫舍什么都不会。少拿你师父当幌子,你不过是害怕,怕离了玉山就什么都不是……”
“咚!”
吴双拳风凌厉,砸在沐照寒脸上。
沐照寒被打得后仰,耳边嗡鸣不断,她连退几步,稳下身形,抬头,抹下嘴角血迹。
沐照寒盯着吴双,眼底满是不屑:“只敢挥拳向比自己弱的人,邹涣教你这些,真是脏了凌霄军的绝学。”
“你闭嘴!”吴双赤目,又想向沐照寒挥拳,“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可沐照寒躲也不躲,直视吴双:“凭什么?你师父授你武艺,你可做过一件正事?遇强则退,逢弱便欺,这玉山脚下多少人被你们劫掠过?愿意招安已是尔等之幸,学了保家卫国的功夫,却把刀刃对向平民百姓,你还引以为傲,不愿从良?”
“我没有引以为傲!”
“那你为何偏不受降?”
吴双额头青筋暴起,目眦欲裂,恨不得撕了沐照寒:“我才不要当朝廷走狗!”
“走狗?”沐照寒面露讥嘲,“你我生而在世,谁人不是天地走狗?受欲望支配?”
“刀无善恶、权无好坏,为官做吏,是蛀虫、是长灯,全看在位者何人。”
“多少将士少年从军归来白首,多少清官殚精竭虑老死堂前,我大延官吏千千万,为国为民者不在少数,他们默默无闻、低头做事,你却为着一点偏见将所有人一棒打死!”
“你……”吴双嘴唇颤抖,一时竟也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你若想让你师父白白死去,让他传授于你的武艺从此成了贼匪刀刃,那我无话可说。”沐照寒转过身,步下长梯,“我受你师父之托,留你一命,今日我放你走。来日旁人抓你,我也不会相救,自求多福吧。”
吴双定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沐照寒远去,不敢相信她就这样把他甩在山上。
不杀、不保、不劝降,就连他刚刚打她的那一拳也没有打回来。
她就这样把他放在半山腰上,像扔垃圾一样不管不顾。
林中时时有飞鸟掠过,长阶之上,除了沐照寒的脚步声,再也没了别的动静。
远处傅泉缓缓放下拉满的长弓,松下口气,喃喃道:“这读书就是好啊……三两句话就能把人气死……”
傅泉同情地看了眼在木阶上孤零零的吴双,摇摇头,将弓箭背好,跟着沐照寒下了山。
沐照寒牵着她,往宫外走去。
青阳一步三回头:“殿下她……”
沐照寒知道她在担忧五公主,而且方才皇帝的话,摆明了是要对五公主下毒手了。
可她并未回应,她无力再去拯救谁,只想快些,逃出这个吃人的地方。
她握着青阳的手更紧了些,步子也更快了。
踏出午门,见陆清规的马车正停在外面。
阳光有些刺眼,她微微眯起了眼,努力扯出个笑容,对着他挥了挥手,牵着青阳走了过去。
前路未知,归期渺茫。
但至少,此刻,她离开了。
第 237 章 沉溺
除了青阳外,沐照寒还带上了已成为灵溪的清泓。
本想将李樾璃也带走的,可见她吞吞吐吐不大情愿的模样,便知她舍不下黄觉,遂将她留下了。
两日后,她和陆清规只拿了些银钱和换洗衣物,抱着长生乘车离开了长安。
走了小半日,已约莫看到了青云县的城门,青阳忽然从后面马车跑下来,扒在他们二人所乘的马车窗口,说自己有东西落在了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