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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后。
在又一次聆询到仙军的失败后,九昭垂下面孔,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有白绸覆盖,她看不清诸臣的神情。
却能够精确捕捉到萦绕在紫微宫中,挥而不散的悒悒之气。
她默言几息,当机立断下达命令:“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把扶胥召回一趟,听他汇报具体情势才行。”
话音既出,众臣面面相觑。
“殿下,万万不可!”
阶下,立马有人提出反对意见,“按照现状,倘若扶胥上神贸然回朝,只怕会给敌人以可乘之机。”
“那你待如何?”
九昭怒然以对,“抓出内鬼的事情没有进展,其他都不用做了吗,眼睁睁看着三清天一败涂地?”
“这——”
那人动了动嘴唇,一时说不出话。
还要再劝,九昭却起身掷地有声道:“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然而三日过去。
月到中天,更漏无声。
本该扶胥回归的夜晚,渡引仙君并未迎来他的身影。
反倒是边境再起战火。
焚业海三万魔族,在凤凰族长无咎的带领下,趁夜偷袭,企图再攻一境。
大军借着夜色掩映,兵临城下,却被提早做好准备的仙族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扶胥率兵乘胜追击,鏖战一日一夜,打得将领无咎重伤,一位魔族长老连同两位城主战死,
这是连日对峙以来,三清天第一次获得胜利。
焚业海此战被伤了元气,接下去的一大段时日,只能被迫偃旗息鼓。
庆祝的第二日夜晚,扶胥没有出现在庆功宴上。
无声无息回到了辟蒙宫。
扶胥作风简朴,整座宫殿没有令设宫人奴婢,侍奉者皆由他近身的军士构成。
他前去作战,军士们自然仗剑相随。
此刻殿内空无一人,唯余两盏烛火憧憧,越发衬出与宫殿主人相近的肃穆孤寂。
九昭便身着常服,通身无饰,坐在正殿主位上,与他默然相见。
彼此照面无话,九昭也不复白昼时直腰挺肩,不怒而威的神姬风仪。
她一手撑着下颌,一手拾起银剪,剪断了燃烧时间过长,而出现分岔的烛心。
“你回来了?”
九昭漫不经心的一句话,令扶胥莫名想起他们尚未断契的某个午后。
他处理完军署的事务归来,而她伏在长案上,手中握着书卷,不小心睡了过去。
被他推开殿门的响动扰醒。
纤细洁白的指尖,揉碎上挑眼尾处的红意。
她散着漆黑的长发,不戴任何珠玉。
瞧见他逆光踏入寝殿的身影,说的也是这样一句话。
——你回来了?
如同芸生世最凡俗寻常的一对夫妻。
“坐吧,此次面谈需要秘密进行,因此只得你我二人。
“无侍婢在旁奉茶,还望扶胥上神勿要介意。”
九昭顺口接下去的第二句客气之言,却将扶胥拉回冰冷现实。
迷离的美梦在眼前破碎,时光于刹那褪色风化。
扶胥聚焦视线,首先看到的,是一抹遮去她灵动目光的纯白。
有诸多关切于心口涌现,又徘徊在唇边。
可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郑重其事地双膝跪地,交臂叩首,恭敬道:“臣扶胥,拜见神姬殿下。”
九昭愣怔一瞬。
上神地位尊崇,按礼只需跪拜神帝,无需跪拜储君。
是啊。
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