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侧皆有光影,独他一人身处黑暗中。
他目光定定地落在面前的木门上,脸上没了柔和儒雅的笑意,覆上了一层令人捉摸不透的晦暗神色。
他已将自己包裹得滴水不漏,却还是被紧握在轮椅扶手上削瘦发白的指骨出卖了。
他很紧张。
紧张到呼吸不畅。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紧盯着门处的双眸微颤。
有人从外将门推开,他紧绷的神色随之转为惊讶。
“……林臻?”
林臻手里拿着包袱,去而复返,她甫一推开门,便将手覆在齐瑜时额上,口中低喃:“果然烫得很。”
她没有回答齐瑜时的话,而是又问道:“你能确定,那疫症染过一次,便不会有第二次么?”
齐瑜时微一蹙眉,还未待应答,轮椅便被林臻推回榻旁。
她给他倒了热茶,掖好被子,又将他袖口领口检查了一番,才稍稍舒了一口气,她将手再次覆上齐瑜时额头,声音淡淡:“为保万全,从今日起,还是由我一人来看顾你罢。”
船已启航,齐瑜时还是问了一句:“你不去岭安城了?”
林臻从热水中拧出一块帕子,微微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既已离了京城,祁州、岭安,便无甚区别。”
林臻将帕子放在齐瑜时额上,便又转身去倒水了。
齐瑜时看着房内女子忙碌的身影,眉间终于彻底舒展开来,呼吸顺畅,眼角带笑。
他沉沉地吐了一口气,似乎很是松快。
但转瞬,他嘴角又隐隐露出自苦的笑。
你难道不是拿准了她会回来……
既决意让她离开,又何故在她走时作尽姿态?
若真想隐瞒自己身体有恙的事实,他可以有百种千种法子。
他却选择了其中最为拙劣的一种……
不知何时,林臻已换下了他额上的帕子,她俯身靠近他,身上还裹挟着从外头带来的清冽凉气。
林臻双眸专注地看着他,“会觉得冷吗?”
被这双凤眸如此注视着,齐瑜时唇角扬起,轻声回道:“丝毫不会。”
你可以自私。
只这一回。
第33章
黑沉沉的大地上点缀着荧荧星火,那是宜州边境军营所在,沉闷死寂多日的营地终于再现喧闹。
这是自季濉前来边境后的
第二回胜仗了。
被滇国持续长达两月的压制与欺辱,终于痛痛快快地赢了两场,不仅士兵们面上露出久违的喜色,就连永安侯亦高举酒盏,坐于大帐内首座,朝季濉道:“后生可畏,有你这般将才,大周之幸也!”
银甲戎装的男人坐于左下首,单手支颐,双眸微眯,眼尾泛着淡淡红晕,勾唇举杯回敬:“侯爷过誉,大周男儿皆血性,岂能教那滇人欺压了去。”
闻言,永安侯抚膝大笑,“好!好!!”,他再次斟满杯中酒,遥敬在座众将士。
季濉跟着抬起酒盏,轻抵在唇边,一饮而尽,眼角的笑意随着仰首的一瞬,消失殆尽。
夜深,季濉坐在营帐外火堆前的石头上,寒风吹过,枯枝被烈火烧得哔啵作响,火焰映在他灼灼黑眸中,半晌,他忽而开口道:“派人再去查探一番,滇国援军被阻截一事是否属实。”
他们到宜州已有半月,但主子却只字未提永安侯之事,此回若真让那永安侯打了胜仗班师回京,届时再要对他下手,便要难上许多。
石竹心内虽有此忧虑,却也不敢直问,只迎着风在季濉耳边低声应了一句。
*
林玥抱膝坐在帐中,怔怔地盯着眼前翻腾响动的壶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