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是给季濉煎的药。
帐帘霍然被人掀开,这营地里满是粗野的男人,林玥自然防备万分,她紧紧抓住胳膊,蹙眉警惕地回过头。
紧窄的墨色铁靴映入眼帘,女子的眼底泛起一丝亮光,她趔趄地撑起身,堪堪站稳,忽而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忙回身去不远处的矮几上取来一个瓷碗,仓促间,指尖碰到砂壶的一瞬,直将她烫得险些逼出眼泪。
林玥并没有做过这等伺候人的活计,好容易笨拙地把汤药倒进碗里,季濉已大步迈入屏风后。
事实上,林玥虽可以近季濉的身,却也须在他的同意下。
此刻,她手里端着药碗站在屏风外,眼帘缓缓垂下,在原地顿了许久,复退回案几旁。
悠悠燃烧着的烛火在静谧的夜里兀自摇曳,屏风里骤然传出一声闷响,林玥被惊醒。
她起身赤足跑过去,季濉单单穿着一件薄衫,跌落在榻下,他双眸紧闭,嘴唇寡白,额上冒着细密的汗珠。
林玥在他身旁蹲下,费力地架起他的胳膊,本欲将他搀扶回榻上,却在情急之中忽略了这个高大男人的重量,不仅没能将他扶去榻上,自己也被带着倒地,压在他身上。
男人唇角溢出一声闷哼,林玥忙倒吸一口气,接连打了两场,他身上定又添新伤,就在她要支起身来时,胳膊忽而被人猛地一拽,她再次重重跌回去,不期撞。入一双漆黑幽深的眸子里。
他竟醒了。
被这样阴沉锐利的视线凝睇着,她不禁呼吸一滞,指尖微微蜷起,双眸不自觉地紧紧合上,那久违的惊惧浪潮再次覆上心头,在她快要被淹没时,忽而觉得死死捏在她臂膀上的力道松下来了。
林玥试探着缓缓睁开眼,那双乌黑明亮的桃花眸仍灼灼地望着她,只不过,其中冰冷刺骨的寒意已消失了,它渐渐被一种难以言喻的神色所取代。
内里蕴含着她从未见过的炙热与恳切,甚至带着卑微的渴求……
那样的神色宛若一把隐形的钩索,在不知不觉间已将她慢慢勾入深渊,让她失去意识沉浸其中,以至于在听见那句低低的轻唤时,会出声附和。
“林臻……”
“……我在。”
*
祁州。
翠微阁大堂最中央的看台,此时正被帐幔严严实实地围住,只空出
正对着戏台的一方。
四下坐着的客人,虽有好奇之心,却无人敢胡乱张望,来此处的常客都知晓,那位子是留给布政使夫人的。
帐内坐于首座,珠翠环鬓的妇人,正是布政使李夫人,左右便是祁州知府夫人张氏,通判夫人吴氏以及祁州的其他几位官眷。
台上的戏子正激越高亢地纵声唱着,张氏徐徐放下手中的糕点,用帕子轻拭嘴角,而后慢悠悠地说道:“虽说我是自小听这般唱法长大的,只无意间听过一回从陵北来的戏班子的戏,那清丽婉转的曲调,却也觉得别有一番味道。”
一旁的吴氏讶然,侧看向下首处坐着的素衣妇人,问道:“陵北?妾身隐约记得秦娘子便是陵北人士罢?”
妇人雪颈低垂,淡淡应了一声,回道:“清丽婉转,多是陵南的唱调,陵北的唱法与祁州差别并不显。”
话落,张氏暗自向上座面不改色的李氏瞥了一眼,缓缓笑道:“原来如此,倒是我记差了。”
“妾身不懂这些,觉得只要是戏,便都好听!”似乎是为了打圆场,吴氏笑着说了一句,又向妇人杯中添酒,“秦娘子,多喝些,这果酒不醉人的。”
妇人修长的葱指捧住酒盅,道了一声谢,便敛袖仰首饮尽了。
酒盅将将放回案上,吴氏提起酒壶便又要添,素衣妇人终于抬起头,一双凤目已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