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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津将薛溶月的心虚尽收眼底。

悬挂在亭下的花灯火光摇曳,随夜风荡起,斜斜扫过秦津的眉眼,将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衬得更加分明。

他眼皮微垂,看向纸张上刺目的“两年”二字,薄唇紧绷成一条直线,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平整的纸张骤然出现明显皱痕。

但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将薛溶月早已准备好的毛笔和印泥拿过来,签下名字,按下指印:“可以了吗?”

薛溶月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爽快,准确来说,没有想到让秦津产生质疑的竟然是两年这个期限。

她迟疑着接过:“你、你就没有什么想要修改的吗?”

毕竟在约法三章上,不止有这一条,还有许多关于财货家产、中馈以及日后的相处之道,按理说,其中的哪一条都比两年期限更要值得关注。

为了防止秦津讨价还价,她特意将一些条约设置的苛刻,就是为了在商讨时能留有余地。

闻言,秦津不动声色地抬眸,反问:“你愿意将两年期限划掉了?”

薛溶月:“没有。”

秦津轻哼一声,淡道:“那就没有。”

将纸张吹干后折叠收好,薛溶月觑着对面的秦津,倒是罕见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不想陷入后宅的争斗当中,若是成亲后,你有了心仪中意的女子,不用遮掩,只管与我说就好,两年的期限可以提前结束”

若是她能活到两年后,那时应当已经度过了命运安排给她的死局,即便和离,也不会陷入两难之地,她可以带着净奴离开长安,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过日子。

秦津微笑着给她夹过来一筷子菜,将她未说完的话打断:“尝尝,这个菜好吃。”

薛溶月警惕地看着他:“怎么突然这么体贴?”

但出于这份约法三章签得实在顺畅,薛溶月没有拂他的面子,夹起来放进嘴里一咬,辛辣顿时涌上鼻腔——

“——这是姜块!秦津,你故意的!”

秦津头也不抬,熟练地躲过薛溶月从石桌下踹来的一脚,又利索地给薛溶月挑了几块姜夹过去。

薛溶月大骂:“混蛋!”

拔高的声音将停留在石榴树上的鸟雀惊走,花枝映着明亮的烛火跟着颤了颤,秦津却埋着头,犹如老僧入定,纹丝不动,执着于用姜块堵住薛溶月的嘴。

就在这时,守在院门外的净奴叩响了门:“娘子,有客人登门拜访。”

这句话成功阻止了薛溶月站起身,把碗中的姜块一股脑倒进秦津嘴里的举止,她脸上的怒气微敛,眉心皱起。

她在临县人生地不熟的,怎么会有客人在这个时辰登门前来拜访她?

“是谁?”

净奴答道:“是江家郎君。”

江家郎君,江淮顺。若是没有他,或许她至今还被蒙在鼓里,无法拂去掩盖在兄长之死上的迷雾。

薛溶月皱起的眉头松开,虽不知他所为何事,但也没有不见的道理。

站起身刚行了两步,身后蓦地投来灼灼目光,薛溶月脚步一顿,想起了什么,回头警告道:“我去去就回,不准再往我碗里夹姜块!”

相较于江淮顺,显然是与秦津的交锋更为重要,薛溶月没有邀请江淮顺进来小坐的打算,行出院门后,话也问的直白:“天色不早了,江郎君登门可有要事?”

她上山后,江淮顺便带着弟弟躲去了别处,直到山匪剿灭后,回到了江家养伤。两人并没有过多的交集,如今他贸然登门,薛溶月想不出有何事。

“冒昧前来,多有打扰。”江淮顺拱手一礼后,让开身子,身后是装满两车的厚礼,“知晓薛娘子即将离开临县,为表心意,特意备下薄礼,还望薛娘子不要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