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像在警告,亦或提醒。

黎宝因莫名想到一个人来。

如果这座公馆的主家,那位年过半百的裕先生在场,大约也会跟她说几句略显地道的吴语,然后,言谈之间隐约露出不容置喙的傲气。

他或许来自烊京。但在上沪城,依旧不可小觑。

她又看了眼眼前这人。

实在太年轻了,与传闻不符。

但很显然,对方和那位裕先生一样,都是她惹不起的人物。

于是,黎宝因把注意力,放回了那座琥珀似的玻璃房。

寒冬枯老时。

花房里,却姹紫嫣红依旧。

可她还是觉得,并不是这些鲜花在器皿里肆意盛放,而是它们用生命,供养着毫无生机的垂老器皿。

像某种祭礼。

而主持这场残忍的绅士,从骨子里就漠然无情。

顷刻间,黎宝因反应过来。

他令她品鉴,何尝不是一种震慑?她自以为是的扮演,从一开始就错漏百出,看似是她在演戏,但其实对方才是导演。

黎宝因挫败感愈浓,但也越挫越勇。

她下意识挺直身姿,转身望向石椅上的男士,极为坦率地回答,“那些古董器皿,让我想起阿爸。他是古董商贩,生前最爱摆弄这些物件。虽说十有九赝,但只要卖出去一件,家里至少能富裕两年。”

她目光落在鲜花阴影之下,也把自己的面目完全展露了出来,“有了钱,我就能上女子私立中学,学我最喜欢的钢琴,去电影院看新出电影。我姆妈的病痛,也会因为有昂贵药物而得到缓解。所以我很喜欢。”

“抱歉。”

黎宝突然道。

她很遗憾自己没能控制住情绪,但时间紧迫,她得脱身,“我还有工作要完成,否则就拿不到酬劳。先生,请您原谅,我需要提前离开。”

黎宝因打算暂时原路返回。

转身之际,她听到身后的男士也站了起来。

“这位小姐。”他极为体贴,语气里甚至没有任何戏谑,“我想,你应该又迷路了。”

黎宝因疑惑回头,优雅的绅士微微侧身,引着她的目光继续说,“去前厅的路,往这边走。”

道路尽头是一盏盏孤灯,黎宝因循着他的指引收回视线,目光定格在男人始终儒雅英俊的面庞。

他眉眼深邃,轮廓很硬朗,但唇角却永远都保持着温和的弧度,浅色系的头发随意往后梳着,黎宝因这才注意到,原来她先前以为的白发,是他鬓边的几缕灰棕。

此刻,他朝她凝望而来。

风雪消弭在贝加尔湖畔,蓝色眼眸中的慈悲犹如神谕,黎宝因沉溺其中,耳畔莫名响起,在玉佛寺抄经时,曾听过的梵音阵阵。

黎宝因不受控地迎上他的视线,只觉得心中欲望被对面俯瞰得一干二净,她丢盔卸甲,走投无路,束手就擒。

黎宝因心乱如麻。

她不晓得对方那句话是在谴责,还是真心想帮她一把?

如果是前者,自己早已沦为他戏耍的玩意;但如果是后者,他们素不相识,境遇天差地别,他又凭什么助她?

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但黎宝因依旧忍不住动摇。无论对方意图善恶,于她而言,都是致命诱惑。

半晌,黎宝因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

“先生,您愿意帮我么?”

少女声音有些颤抖,但很聪明,通过透露少许信息把主动权握进了自己手中,“我要见绛芸斋的聂老板,他是公馆的客人,拿了我的东西,我得讨回来。”

花园四周寂静无声,优雅的绅士倾向女郎。

单薄的女郎似乎很冷,她小脸苍白,却强装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