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步履匆忙,眉头皱得厉害,“怎么还没睡?”
黎宝因支支吾吾,只顾着把毯子往他身上披。
裕梦梁看着她单薄的毛衣叹了口气,然后不容置疑地将毯子紧紧裹在了她的肩头,“这么冷,快回去。”
黎宝因不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他看上去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衣服头发上都落着一层薄薄的雪,雪水被体温融化将发丝冻得坚硬,嘴唇也呈现出异样的深红,可他的眼?神,却温暖的如同春天。
黎宝因伸手去拉他的手,冰冷的手掌得她用双手才能覆盖,她用自己的掌心去捂热他的手背,却被他轻而易举翻转,两个拳头反而落入他的掌心。
他的掌心很热,热的不像是他的体温。
黎宝因脸颊也开始发烫起来,她怒气冲冲地质问?他。
“你?怎么没回去?”
“你?回去,我就走?。”
“真的?”
“不骗你?。”
黎宝因似信非信地垂下眼?,她把手从裕梦梁掌心挣脱出来,又?将围巾仔仔细细给他系好,然后才嘱咐他早点回家。
裕梦梁深深地望着黎宝因总不放心的模样,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远,再次回想起三?年前?,她在烊京公寓楼下等了自己一夜的场景。
他从未彻夜等过一个人,今日?方才知晓,原来怀揣着滚烫,又?眼?睁睁看着它一分一秒的变得冰冷,是这样的疼痛。
“裕梦梁。”
轻快的脚步声去而复返,裕梦梁抬眼?,眼?睫上的雪花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快步走?上前?,就看到黎宝因朝她奔赴过来,眼?睛里雀跃着欢喜,也藏匿着狡黠。
“我……我忘记带钥匙了。”
“那先上车。”裕梦梁急忙帮她打开车门。
“要不你?帮我去找个锁匠吧。”
裕梦梁试图跟她讲道理,“现在是深夜,锁匠明早才能过来。”
黎宝因遗憾地叹了口气,“如果找不到锁匠,我就回不了家,回不家就换不了新衣服,换不了新衣服,明天可能就赶不上第一个去登记了。”
裕梦梁胸口的心脏渐渐跳跃起来,他紧盯着黎宝因的眼?睛,看到她慢慢慢慢地笑了起来。
“你?上次说,在烊京置办了一座四合院?”
“是。”裕梦梁迫不及待,“在榆钱儿胡同。”
黎宝因轻轻“嗯”了一声,她眼?神流转,看向旁边的车道:“不如,你?现在就带我去看”
不等她说完,裕梦梁已经?将她拥入怀中。
他小心翼翼地拥有着她,她也再无嫌隙地回抱他。
裕梦梁无比珍重道:“不光是四合院,山川湖海,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余生并不漫长?,他只想黎宝因忠于自己,只要她肯爱他一分,那剩下的九十九,他会一分不差的全部填满。
前?往烊京的旅程中,黎宝因透过车窗看外面的风景,金色的晨曦碎金似的洒落在皑皑白雪,瑰丽的上沪城慢慢消失在道路尽头,她往前?看是蜿蜒阔朗的大道,回过头,身旁的人永远与她同行。
时?间抛开一切疮痍,每个人都在无尽的荆棘中奔跑,所有幸与不幸的人,都是时?代的弄潮者。
九十年代的上沪城,是潮汐频发的汪洋,命运就像是引潮力作用下的推手,当沙砾磨成珍珠,珊瑚琢成手串,寒鸦寻到栖息之地,朝阳,以?你?我之名。
黎宝因望着窗外的朝阳出神,裕梦梁坐在一旁,将她揽在自己的肩头,他看着她忽然抬手,在满是白雾的窗上一笔一划地写?:
「宇宙无与伦比」
「我做一粒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