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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有个王子病 施岁 65603 字 1个月前

回访调查,发现那些钱并没有用到这个女孩子身上,反而被她的家人用在了家庭开销和哥哥们的学习上。”

“我老师很生气,但她不想因为这些事放弃这个女孩子,那孩子还未成年,没有自己独立的账户,就算有,估计也拗不过家里人,没法掌控财政大权,所以直接把钱打给她不现实,最后还是会被她家人拿去资助家里的儿子。我老师想来想去,干脆买了几箱卫生巾寄过去,觉得资助成特定的女性用品,总不至于出错了吧?你知道结果怎样吗?”

沈霏迟疑地猜:“被她妈妈用了?”

“如果能被她妈妈用,那好歹也算用到女性身上了,可结果更叫人心寒。”祝婴宁说,“那些卫生巾被他们用来当小儿子的尿布,还有下田干活时的鞋垫,剩的那些就卖掉了。不知你了不了解——军训时有些人会买卫生巾当鞋垫,因为卫生巾吸水性比较好,能吸脚汗,他们家里人无师自通了这个技能,宁愿把昂贵的卫生巾当鞋垫,也不愿意用在他们觉得是便宜货的女儿身上。”

沈霏顿时失了言语。

这种无力感就像鱼搁了浅,在烈日下被一点点烤干一样。烈日炙着她,她却无能为力。

“经历了这件事以后,我老师就不愿再资助家里有兄弟的女孩子了,觉得既然这钱无论如何到不了女孩身上,还不如不帮,毕竟她自己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如果要帮,肯定要花在她自己觉得值得帮的人身上。于是我老师开始搜罗家里没有兄弟的女孩子,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一个。”

“这个女孩家里有两个妹妹,父母倒也想生男孩,但就是生不出来。我老师资助她的时候,她读高一,说自己一定会认真念书,将来好好报答她。我老师说自己不需要什么物质报答,只要她能考上大学,就是最好的回报了。”

“那她考上了吗?”沈霏问。

祝婴宁摇了摇头:“整个高中期间,那个女孩一直找各种借口问我老师要钱,买一些昂贵的电子产品,AirPods,iPad……她说AirPods要用来听英语,iPad要用来上网课。我老师心里虽然觉得不舒服,但还是给了,觉得既然资助了,那就给对方提供尽量好的条件。高二那年,对方说想去听喜欢的歌手的演唱会,我老师觉得在青春年华听喜欢的偶像的演唱会的机会,可能一辈子只有这么一次,所以演唱会的钱她也出了。”

“可我老师最后并没有得到她期望的报答,那个女孩子最后的成绩只勉强摸到了二本的尾巴,她家里没有钱供她读那么贵的民办本科,我老师虽然气她考了这么个不上不下的分数,但还是给了她选择,复读,或者去上民办本科,不管选哪个,钱都由我老师来出。但那个女孩子哪个都没有选,她选择了嫁给同村一个在大城市发迹赚到钱的中年男人,从此不再念书了。”

“我非常敬佩我老师,她有能力也有意愿资助贫困的女孩子,这是我目前还没法做到的事。她经历的这些,我在山里生活就亲眼见证过相似事例,虽然是我提醒她要做好失望的准备的,可看到结果果真如此,还是觉得好唏嘘。”

“恰恰是最需要被资助的那些人,她们最令资助者感到挫败。钱到不了她们身上令人感到挫败,钱到了她们身上,但独立自主的思想没到她们身上,同样令人感到挫败。明明救助女孩的出发点是好的,过程却难以推进,结果也不尽如人意。可如果连我们这些公职人员都放弃她们——家庭放弃她们,社会放弃她们,政府也放弃她们,她们还

能依靠谁呢?谁能来拉她们一把?”

“我始终在思考该怎样做才能真正帮到她们。怎样才能把钱花到她们身上?怎样才能让她们拥有独立的思想?然后……我结合我自己的经历得出了我的答案。”祝婴宁看向沈霏,“就是发展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