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战,最后是赵小孩咬了其中一个人的屁股,上面留了血口印,那人嗷地一声哭了,跌跌撞撞往旁边倒座房里跑去:“娘——”
赵小孩如愿以偿抢到了杆子,啪啪地敲在树上,一边敲一边回头哈哈大笑:“看啊银子!我粘了好多透明翅膀下来!”
龙竹眨了眨眼,左右扭头,没见着其他人。
赵小孩……在同她讲话?她是银子?
想到白鹤也临别前的叮嘱,龙竹若有所思。
所以她现在的身份叫做“银子”?
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却发现从喉咙里滑出来的是一连串迷糊的咕噜声。龙竹这才后知后觉惊愕地低头,所见之处,是一片灰不拉几的软绵绵的毛茸之物。
伸手抬爪,弹出寒光闪闪的指甲,左右翻看。
原来银子是条一岁多的白毛土狗。
不过银子似乎已经八九天没洗澡,所以她现在是条灰毛土狗。
龙竹思考着为什么自己成了一条狗,沉吟中,她下意识抬腿挠脸,片刻后没有头绪,只能决定先去附近河里洗个澡。
然而短腿刚一迈步,自己整个身体便腾空而起,被人挪到怀里。
赵小孩抓起土狗捋了几下耳朵,感叹道:“银子,你好脏啊。”
龙竹甩了两下尾巴,发现这具躯壳并无一丝灵力,她现在除了会思考,有神智,其他和普通土狗没有一点区别。
想到这里,狗脸上露出几分呆滞,随后又变得严肃——如果是这样,那她索性就不出去了……三日后是不是就能死在这里?
转瞬她又为这个奇思妙想感到天真。
按照以往的经验,或许到那时候,死去的也只是这具表面意义上的狗身,区区残页还没有强大到可以杀死魈的地步。
“嘿嘿,我带你去洗个澡吧银子。”赵小孩咧嘴一笑,话语间陡然生出一股令人警惕的恶意。他左右四望,确认无人,随即一溜烟儿跑到后墙边上,把水缸上石盖推开,将龙竹噗通扔进去:“银子,你快点,我给你望风。”
龙竹惊呆,弹出指甲死死扣在石壁上,往下滑了数厘,尾巴哗啦荡进水中。
等等,狗要怎么游泳?一条毫无灵力的狗,要怎么游泳?!
没等她想明白,刚刚去告状的小孩儿们又回来了,还伴随着一声啸叫:“不好了!赵小孩把狗扔后厨水缸里了!”
赵小孩露出一瞬间的慌乱,却又飞快镇定下来,做出个鬼脸,蹬着碎石木柴就往墙上爬,小小身躯异常灵敏,在一堆小孩子吵嚷着要叫大人的时候,他已经翻墙跑没了影。龙竹好不容易适应了这具身体,瞅准时机,猛地从水缸里冲出来,躲过姗姗来迟的大人的围捕,往后门一蹿,穿过狗洞后迎面是一堵高墙,来不及刹停,只能肚皮贴地来了个灰头土脸的漂移,尔后才撒开腿跑远。
赵小孩在不远处的胡同里,已经混入了另一群脏兮兮的小孩堆,朝她得意地挥手:“这里!这里!”
龙竹没精打采看了看那熊孩子,狗脸无语,甩着湿哒哒的尾巴就往另个方向走。
赵小孩急了,站起来:“银子!银子!”
一双皂靴恰好停在他面前。
龙竹见赵小孩声音戛然而止,回头瞅了一眼,顺带藏身在树荫角落里。
她注意到赵小孩面前多了一个人——此人身量不高,瘦削单薄,穿一身湖绿圆领袍,束发,前额留着两绺龙须似的刘海,拿绷带将眼睑以下的皮肤缠了起来,打扮得十足古怪。
赵小孩也仰头看他,表情不明所以。
那人蹲下身,聚精会神瞧着趴地上玩游戏的小孩们:“你们在玩什么?”
赵小孩难得被人搭腔,闻言也不管银子了,自豪道:“推枣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