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背负着血海深仇却依然能够好好活下去的人,我相信,他的心中一定还有良善,一定能绝处逢生,闯出一条干干净净的路。”
第110章 风筝上的绝笔
乌鸦喜食腐肉。
几只乌鸦落在枝头,歪着脖子盯着木盆中殷禅换下来的衣裳,好似闻到了血腥味,拧过头叫了两声,一齐扑到木盆中,把殷禅的龙袍撕了个粉碎。
宫中的女婢们见此场景,心中大骇,仓皇而逃,自此宫中便有了殷禅是个“活死人”的传闻。
谢柏宴带兵从琅苏回到王都的时候,殷禅已经从“活死人”变成了一具冰冷的“活尸”。
从桓秋宁入宫见他那日起,他的身上便开始长一种黑紫色的烂疮,最开始是长在手背上,慢慢地顺着小臂爬上肩膀,最后连胸口处也烂掉了。
仿佛他的价值已经被一点点地榨干殆尽,如今,已经没有人在乎他的生死了。
殷禅死的那一天,王都下了一场雨。
秋雨寒凉,倾盆而下的大雨把宫人们扬起的黄纸砸在泥水里,雨水冲掉了金丝楠木王棺上的金漆,也带走了宫廷中凄惨的哭声。
天地恸哭,万民哀吊。
桓秋宁站在坎舛宫外,看着力夫们[1]抬着殷禅的王棺冒着大雨走向帝陵,心中大恸。
桓秋宁抬头望天,有感而发,喃喃道:“人在生死面前是多么渺小,即使是天横贵胄,死后也是被人抬着,走向那冰冷的墓穴,什么也带不走。”
“是了。”谢柏宴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到桓秋宁身后,偏伞替他挡着雨,淡淡道,“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转世轮回吗?”
桓秋宁道:“我不信。但我希望殷禅能有来生。”
他转身看向谢柏宴,再道:“活菩萨,时至今日,我好像明白世人为什么会信神信佛了。神佛有眼无珠,高高在上,见死不救,可他们却是很多人活下去的希望。”
谢柏宴淡然道:“世人信神或者信佛,无非是想给自己找一个心安理得的理由,向善的理由,活下去的理由,放下执念的理由。或者,是为了在他们心中徘徊不去的念想。很多人看不透生死,所以才渴望在轮回中重逢。”
“也许冥冥之中,一切真的有定数。”桓秋宁甩了甩衣袖上的雨水,“你离开上京城那一日,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会再回去么?”
谢柏宴摇头一笑,坦诚道:“没有。我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在北疆,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还,要比蛰伏在江南,卧薪尝胆,步步为营痛快的多,不是么?”
“是了。”桓秋宁戏谑道,“不过,我以为隐忍才是你的天赋。”
“要论蛰伏的本事,我与桓公子相比,还是逊色了不少。”谢柏宴挑眉一笑,眼神中饱含着试探的意味。他转过身,面向桓秋宁,问道:“这些日子王都里发生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选我?”
桓秋宁笑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谢柏宴道:“都可以。”
“于公于私,我都只能选你。”桓秋宁看向北方的群山,眼神中多了几分心疼,“你假死之后,有一个人因为你的死痛苦了很久。如果他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会很开心的。我想看他开心,所以一定会保你活下去。你猜,这是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谢柏宴想起那个人,笑眼弯弯,笑道:“凡是有关于哥哥的事,你从未说过假话。不过,我始终想不明白,哥哥那样温柔的人,为何会心悦与你。”
秋雨萧瑟,万物枯悲,可桓秋宁听到这番话,如沐春风,心情大好。他忍着笑,摊了摊手,像个小孩似的傲娇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他就是喜欢我呢。”
谢柏宴倒不似桓秋宁那般愉悦,突然提到:“在琅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