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的浆糊般黏稠。
远处的吐蕃弓骑列成半圆,战马在雪地里侧身疾驰,羽箭成排飞来,咚咚咚钉在盾牌上,也有不幸之人直接被钉翻在地,血雾在寒风中化作细小的冰晶。
崔彦昭看着阵型一步步被压缩,心头如坠冰窟,却依旧高声呼喊:“稳住!徐将军若在,必不后退!”
吐蕃战旗如火焰般在雪原翻涌,那黑底金纹的牦牛头图案仿佛在俯视这些疲惫的汉军。高原的战士个个如铁塔般高大,他们的战吼与战鼓交织,震得人耳膜发麻。
雪越下越大,能见度已不足十丈,但这并不能掩盖敌军的逼近——反而像是天与地一同压了下来,让人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他们在这片雪原上,成了孤立无援的一点火光,随时可能被扑灭。
秦斯礼跨过一道冰封的河,马蹄声在静寂的天地间显得格外突兀。他忽然停下,望向西北的方向——远处的天空正翻涌着低沉的黑云,像是有什么在酝酿。
在他远望的同一时间,崔彦昭的阵线已经被撕开。
吐蕃铁骑如洪流般涌入,碾碎了雪地上的防线。
一名副将拼着最后一口气冲到他身边,嘶吼着:“副将军!撤吧!”
崔彦昭握着长刀,望向染血的雪原,咬牙不动。
远处,一面残破的后唐军旗在风雪中剧烈抖动,像是随时会被风撕裂。
“撤——”
风雪夜,战鼓沉沉,后唐的营帐一字排开,却少了几分军阵的森严,多了撤退后的混乱与疲惫。
秦斯礼骑着马踏入营中,靴底的雪被烙在泥泞里,发出沉闷的“咯吱”声。他翻身下马,还没来得及解下披风,就被士兵抓住。
崔彦昭正伏在案前,指节紧扣着沙盘上的木筹,脸色灰败。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眼底的血丝像裂开的冰纹。
“副将军,营中有外人来,名叫秦斯礼,说是来找徐将军的。”
崔彦昭认得秦斯礼,他点点头,“让他进来。”
秦斯礼一进门,带着局促的笑,“徐圭言人呢?活着吗?我想见她!”秦斯礼的声音带着风雪的寒意,却忍不住颤了一下。
崔彦昭垂了垂眼,避开他的目光,沉声道:“前方战报说她现在失踪了……”他抬头看向秦斯礼,“但现在我们不能浪费主要兵力去找她,只派遣了一支小队……”
秦斯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那些不是谣言吗?她怎么会出事?她可是徐圭言。”
崔彦昭,张了张嘴,看着秦斯礼失魂落魄的模样,像从沙漠之中爬出来的干尸,他便也没再说什么,满面愁容地看着面前的作战地图。
“我问你——”秦斯礼向前一步,声音陡然拔高,“她还活着吗?”
主帐里的空气顿时凝固。
外头的风鼓动着帐门,猎猎作响,像是在催命。
崔彦昭抬起眼皮看他,犹豫片刻后才开口,语气像压着一块千斤巨石:“军中……得信,说徐将军,全军覆没。”
那一刻,秦斯礼像是被什么从背后猛击了一下,耳边轰鸣作响。
他张了张嘴,却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全军覆没?
他心跳极快,一时间还没有办法消化这个信息。
“我不信。”
崔彦昭垂眸,身子垮了下来,“我也不信,但确实没找到她的踪迹。”
风声透过帐门钻进来,吹得他眼角生疼。
可那疼意混着酸涩,很快化成了模糊的湿意。
千里迢迢,终究是人各有命?
崔彦昭的声音变得低沉,低着头,地图上的标记也都看不懂了,他清了清嗓,“别想了,赶紧防守吧,我们已经撤退了不少……我知道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