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军中传得飞快,已经成了半个笑话。可她并不急着反驳,反而在心里默默想:笑吧,等到真打起来,这几个字就能砸在你们自己嘴上。
晚饭是煮到半生不熟的羊肉和硬得能砸人的饼,徐圭言咬了几口,嚼得下巴生疼。她不说话,只默默地看着对面几个士兵狼吞虎咽的样子。
忽然,一阵哄笑从另一堆篝火那边传来,隐约能听见有人学着尖细嗓音念圣旨:“……特封徐圭言为——宇宙——大——将军——”最后一个字拖得老长,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她抬眼看去,几个老兵正拍着大腿乐不可支。副将有些尴尬地低声说:“将军,他们没恶意,就是……”
“就是觉得好笑。”徐圭言替他说完,语气平静,“笑没关系。打过一场仗,你们再笑看看。”
篝火的光映在她的脸上,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锋利。那几个士兵被她淡淡地扫了一眼,笑声竟慢慢止了。
夜更深,西风卷着沙石拍打帐篷,带来隐约的马嘶声。徐圭言披着斗篷在营外巡查,看见几名新兵冻得直打颤。她没说什么,只吩咐副将把备用的厚披风分下去。
副将小声道:“将军,您这衣服……”
“我的兵,不能被冻着。”徐圭言淡淡回了一句。
她回到主帐时,案上摊着地图,几支油灯在风口摇曳。她伸手压住地图的角,目光顺着路线一直延伸到那片被标记为“吐蕃”的高原地带。
她坐下来,长叹一口气。
冯知节走得那么急,圣旨又下得那么快,他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冯竹晋也是,不知道他在路上要怎么过。
第一天清晨,军号响起,天边泛起鱼肚白,徐圭言戴上头盔跨马,铠甲在晨光里闪着寒芒。
几个昨夜还在暗笑的士兵,望着她背影时,表情里已多了几分凝重。
四个月后,他们终于到了吐蕃和后唐的边境。
黄沙漫天,吐蕃边境的风呼啸着卷起尘埃,白雪也在其中,更轻。
徐圭言骑在马上,目光如炬地望着远方绵延的戈壁,心头却沉甸甸的。
一旁的副将徐锋肃立,他眼神坚定,暗中已经联络了留守的精锐部队,“将军,我们能稳住阵脚,但不能再等朝廷指示拖延。”
“对。”徐圭言轻声应道,“我们不能只靠镇压,必须找到疏通的办法,才能稳固民心。”
见到冯知节留下来的小部分精锐部队的人,徐圭言悬着的心才落下来。
“崔彦昭?你怎么也在这里?”她分明记得他留在了长安。
崔彦昭行礼后,毕恭毕敬地对徐圭言说:“听闻大将军来这里征战,作为从前的下属,理应随您而行,为您鞠躬尽瘁才是。”
多的话崔彦昭说不出来,徐圭言看着他,真诚的笑容在她脸颊上显露。
两人相视一笑。
这条路再难走,也是会有同伴的。
然而,在遥远的长安城,朝堂上的风暴并未平息,权力的博弈仍在继续。
落日余晖如血染长安城,城门外的尘土飞扬,秦斯礼背负着沉重的心事,缓缓跨出这座他曾经熟悉且厌倦的都城。
被罢官的消息如同一记沉重的铁锤,击打着他的骨血,更多的是释然。他的脸色凝重,步伐却坚决,每迈出一步,都是对这座权力旋涡的告别。
他要去找徐圭言。
他没有回头看一眼长安的城墙。
长安对他来说是噩梦发生的地方。
京畿道上,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曾经叱咤朝堂的权臣的离去,只是有零星的百姓窃窃私语,眼神中带着复杂的好奇和怜悯。
走了两个个月,在最平常不过的一日,秦斯礼穿过长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