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1 / 3)

回想昨晚种种,梁含章依旧觉得匪夷所思。她知道殿下心中一直藏着一位小女娘,这么多年一直试图寻找,均是未果。

可是,昨晚他居然问自己是不是曾被卖到长孙府?

这怎么可能?照李琤的话来说对方已经四五岁了,这么大的孩子她不信一点记忆都没有。而她,脑袋空空,若不是男人陈述,她根本不知道多年前一位小娘子曾与太子相处这么长时间。

据琰光所说,他是从她父母手上买下的她,当时已经五六岁了。因为饥荒所迫加之常年征战的缘故,爹娘不得不舍弃她以保全自己。

至于之前在王皇后和太子面前说的从小辗转各地为奴为仆,后被老寡妇收养云云,都是她杜撰出来的。

若不这么说,如何体现自己身世凄苦,又如何博得太子等人的同情?至于事实如何,无足轻重。反正她就是被父母卖掉的,这点毋庸置疑。

她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连这唯一的名字都是琰光起的,琰光特地让她和阿兄姓梁,就是想让二人从名字到身体乃至灵魂都烙上梁国的印子。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解他亡国之恨,才能让他拥有短暂的幻觉以为自己还是当初那高高在上的太子。

成王败寇,自古如此。

琰光再如何不甘心也改变不了败局,不过困兽犹斗罢了。且不说他的兵力在晋国百万大军面前不堪一击,就算真能与之匹敌,也不会得民心。民心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战乱已久的百姓好容易盼来和平,自然不希望再次陷入动荡之中。在他们眼里,哪个当皇帝都一样,只要有地种有饭吃就够了。

且惠安帝自登位起便一直施行仁政,兴修水利劝课农桑,使公私粮仓丰实,民生富足。

在老百姓眼里,这已经是很不错的君主了。谁希望好不容易迎来的富足日子又被人打破?若乱事兴起,关河不宁,黎民必遭涂炭。

她之所以还肯为对方卖命,无非是因为阿兄性命还掌握在他们手中。想到自己再访陶然居时簪娘说的话,梁含章眼眸逐渐森冷晦暗。

乾元殿。

李琤整个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圣上在龙案前问了他好几声都没反应。

“太子?”李固微微探身,皱着眉头望向下首的儿子。

惠安帝立李琤为太子并非单是因为对方占了嫡长子身份,自己又从小对他缺少关心的缘故。

另一个更大的原因,他清楚这个儿子勤政务实,行事一丝不苟且清正耿直,从不敷衍了事。

这些品质也许对一个开国帝王来说不足为外人道也。开国君主,胸中最重要的是野心和胆量,才能背负骂名从万千厮杀中拼出一条血路,但凡他心软,此刻早已身首异处。

但开国与治国不一样,治国靠得更多是施政,以民为本,为政者要有足够能力内理庙堂外治关河。而这些品质,太子完全具备。

换而言之,作为储君,他是最合适不过的。而皇二子毕竟从小在双亲膝下长大,受尽疼宠,他身上没有身为帝王的锐气与智谋,极容易被朝臣操控为傀儡。且他头脑简单意气用事,行军打仗倒尚且有些手段,但治国理政却并不合适。

他适合领军在外辅佐长子,但绝对没有能力坐稳太子之位。面对这个长得愈发出色,施政手段公允平和的储君,很多时候李固也由衷感到欣慰。

此刻他不再是那日在大殿面露哀戚的卑微帝王,而是九五至尊,他在以一个天子的目光端详审视着自己的继承人,无关血脉亲情。

“父皇”,李琤终于从纷繁的思绪中清醒过来,拱手作揖。

“是昨晚没休息好?”李固看到他眼底有些青黑,忍不住问。

“回父皇,儿臣昨晚确实久难成眠,不小心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