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重新回到床上的时候,姜南闻到很淡的烟味,不同于他的信息素,是那种呛人的烟草燃烧后的尼古丁味道。他假装没发现,抱着被子装作迷迷糊糊地滚进他的alpha怀里。
他能理解厉怀鼎在压抑着些什么。
越是清楚年少时的姜南多么骄傲出众,就越会为他蹉跎坎坷的十四年难受委屈。
他从不后悔年少时那次义无反顾的冲动,他在所谓的前途和爱恋中选择了后者,事实也证明他的一场豪赌赢得干脆。
他只是太心疼他的alpha。
那块瓷片扎进他的腺体,也深深扎进恋人的心脏。
他那时候太小,没有经历过事情,怎么可能不害怕。他太过胆小,在自己身体里和厉怀鼎身后一躲就是十四年,留下他的alpha一个人,无暇顾及心口的伤,就要挡住所有飘摇的风雨,好让他在羽翼下安睡。
在无数个漫长的夜晚,看着他睡着的脸,舔舐心头仍然扎有利器、永不愈合的伤,那伤口里流出痛苦、爱意、和强烈的思念。
那块瓷片扎入他心口埋了十四年,几乎跟他的血肉长在一起,无时无刻不在刺痛他。
之后几天,厉怀鼎几乎整日都待在家里陪他。
姜南无奈又好笑,他知道厉怀鼎在想什么。研究所内院入职需要同时入住,几乎不能外出,只有发情期和每月月末的假期。厉怀鼎和他同吃同睡了十四年,自他搬进这座宅子,就从来没分开过这么久。
他知道厉怀鼎不舍得了。
不舍得也硬是不开口留他。
他也不想想,自己就舍得么?
姜南这边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转头就去研究所换了另一份协议可以每天回家、正常休假的外院实习教授。
其实他本来这份都不想做,好歹也在深宅里被养了十四年,毕竟也不再像年少时候那般挥斥方遒,他的确曾经很向往进入研究所,但现在待在家中,自己看看书也不失为另一种接受自我的方式。
他再怎么也不能一下子回到十四年前,他在这漫长的时间中身体和心性都被改变,他得慢慢接受自己的一切,一点一点同自己和解,找到「姜南」和「南夫人」重合的平衡点才可以。
但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厉怀鼎。
他的alpha,心里的悔恨和执念其实远比他来的深切。
他得用漫长的时间陪他。
他得帮他拔出心口的那块瓷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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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南剜下自己腺体的时候,想过很多种可能性。
比如他自己提前联系好了救护车很快到来,但依旧存在有抢救不成功失去生命的可能;比如他可能会被中途剧烈的疼痛阻止进一步的深入,无法破坏腺体降低信息素浓度;比如他或许会因过于疼痛失去判断能力,误伤到颈侧的大动脉;比如他也许会被腺体的缺失影响发情期和生育,让厉怀鼎不得不断子绝孙……
但他从没有一刻想过厉怀鼎会放弃他。
……也没想过自己潜意识里会被那个“未婚妻”的话影响那么深,以至于以「女性」的身份过了十四年。
更没有想过自己会哭着喊着要给厉怀鼎生小孩,一个接一个怀上就算了,居然还不舍得生,让人家用药物生生多拖了两个月。
还好受过一次罪厉怀鼎就坚决不让他再拖一次了。
他感觉这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他其实倒也不是因为这些事丢脸。左右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关上门来玩点女装之类的情趣也挺有意思,想怀孕生子是情意和本能共同的产物,大着肚子爬到厉怀鼎身上要同他做爱,也是想要接近alpha的正常欲望。
但问题是,他们的几个孩子,最大的已经九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