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愣住了。
那双离得很近的秋涧般漂亮的眼睛里,不是一贯亲吻动情后水汽朦胧的痴态。
那双眼睛泛着水汽,但是很清亮,有直白的喜欢、明晃晃的笑意、以及一点儿骄傲的光,毫不避讳地直直望进他眼里。
那种眼神,跟他们还在学院里时,姜南每次望向他的一模一样。
厉怀鼎突然不可抑制地战栗起来。
他双眼睁大,死死地看着眼前的面孔;抚在姜南脸侧的手触火般迅速弹开,不敢置信想要再次触碰又不敢,整条手臂都在不停的抖;喉结一下一下滚动,不断地吞咽,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仿佛怕一次眨眼的动作大了,眼前的梦就惊碎了。
无边无际的漫长沉默里,他听到了自己几乎变调的声音:
“……南南?”
姜南在他面前,俏皮地眨眨眼睛。
“……南南。”
姜南对他露出一个骄傲明亮的笑。
他听到自己脑子里“嗡”的一声。
身体快于思考,手臂已经用力地把人禁锢在怀抱,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失去冷静、语无伦次地在怀里人耳边哽咽:“……南南,南南。”
他想说很多话,他在十四年里反复在心里组织排练过的那些。
比如你终于醒了,比如我很想你,比如这么多年来发生的好多事,比如我们的孩子,比如我爱你。可事实上他只能够一声一声,重复地叫他的名字。
他的南南,他的姜南。
他能感觉到姜南回抱住他,安抚地顺着他的头发和后背。他能听到略微有点沙哑的、姜南明快温柔的声音,一遍一遍回应他的呼唤。
“在呢,我在呢,一直都在。”他说。
强烈的酸楚涌上喉咙口,他难受得狠了,咬着牙努力把哽咽往下咽,自己的声音变得支离破碎起来,混乱地讲述:“我知道,南南,我知道……南南,我喜欢你,不管怎么样,我都一直喜欢你,一直特别特别爱你!……但你想起来了,我还是很高兴,我只是……我只是……太想你了。”
十四年了,每一天每一时都在想。
想我的南南受了委屈,想我的南南会不会生气,想我的南南怎么还不醒……想我的南南。
照料你的身体,也思念你的灵魂。
我爱你的一切,所以我真的,真的很想你。
厉怀鼎毕竟不是很多年前那个不会克制情绪,气疯后能直接一把火烧了自己家的少年了。坐在家主位置上十四年,他知道了怎样控制自己手里的这个庞然大物,也学会了很快地调节好自己的情绪。
刚刚抱着人哽咽着不管不顾说“想你”,这会稍微平静下来,跟人肩并着肩坐在床上,拉着手小声说话,时不时对视一眼接吻,到生出些许久不见、少年时期才会有的不好意思来。
时间“滴答滴答”地过去,厉怀鼎看看钟表的时间,搂着人低声道:“该洗澡了。”说完又觉得姜南已经不是那个懵懵懂懂需要自己无微不至照顾、事事为他做主的痴儿了,又硬生生添了句:“好不好?”
姜南点头,顺着他的力道起身,被他带去浴室。
他放好水,调试水温,刚习惯性想给人脱衣服,又想起什么把手收回去了,站在那一脸纠结。
倒是姜南好笑地开了口:“你不帮我洗吗?”
厉怀鼎得了名正言顺的理由,熟练的把人脱光放进浴缸水里,抹了洗发露给人搓揉头发,洗完要换沐浴露时,姜南伸手拽了拽他袖子,于是厉怀鼎也脱了衣服迈进去,跟人一起洗完了澡。
他的草草擦干自己,也不穿衣服,用大浴巾把姜南包起来,打横抱到床上,放进被子里,给人擦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