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7 / 8)

嬴铣,自然很好很好,徐国公权势滔天,成为徐国公的夫人,自然是使奴唤婢,锦衣玉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受不完的隆宠恩遇。何况他这么好,为她打点好一切退路,消除她一切惶惑,一切都美好得就像一场梦境,儿孙绕膝,一生平顺。分明是一场好梦。

梦醒之时,却像从悬崖坠落,惊魂难定。

“我日夜苦读,学得一身医术,不甘愿躲在深宅大院里,做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妇人。若是如此,林寓娘就不是林寓娘了。”

若是就此深陷内宅,觥筹交错,日后九泉之下,她又如何有颜面,去见给她名字,给了她一身医术的老师呢?

她所经历的一切,难道就是为了这样一个结果吗?

“我曾希望能够一辈子从习医术,一辈子治病救人,此志未改。长安太过复杂,权力斗争永远不会停歇。”若是留在长安,像发生在小兵身上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救人如同杀人,又算什么救人?”

留在长安,她迟早会因为权衡利弊逐渐忘记一颗医者仁心,她不愿那样。

林寓娘说的一切,嬴铣一个字也不愿去听,即便听见了也无法理解。他想娶她,她也愿意,过去的事情都能放下,为什么就是不能成婚呢?林寓娘想要从习医术,可以,有他在,他能护着她,林寓娘想做什么都可以,总之有他在,他能够护得住林寓娘。

为什么要离开长安?

嬴铣想不明白也根本不愿去想,他要拉住林寓娘,抱住她,将她困在怀里,哪儿也不能去。可喉舌间的麻木逐渐蔓延到全身,他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林寓娘背起医箱,走向拴马柱。

“一点麻沸散而已,不妨事的。”林寓娘解下缰绳,翻身跃上嬴铣的坐骑,连他的马也不肯拒绝她,林寓娘道,“不必来找我,你放心,我离开长安之后不会再嫁人。

“嬴铣,你很好,我希望你……一切都好。”

……

松烟行色匆匆,步履如飞,看见门外嬴铣的背影,顿时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皱紧眉头。

“大将军,您回来了。”松烟满脸焦急,“马厩出事了,草料里头不知是被谁混了巴豆,马吃了上吐下泻,马房里全都是……”想到方才看见的情景,松烟脸色一青,“这几日大概都不能再用马了,马倌说,今日只有……”

话还没说完,嬴铣突然猛地一趔趄就往地上栽,松烟连忙扶住他。

“大将军?!”

嬴铣扶着门当不住喘气,数九寒天,两三个呼吸便一身冷汗,喘着喘着他又笑起来,只是那笑容难看至极,松烟不明就里,有些害怕地瞧着嬴铣似哭似笑,也不知该不该打扰,半晌听嬴铣问:“马倌说什么?”

松烟连忙回答:“马倌说,今日去过马厩的只有……县主娘子。”

林寓娘。

该说她是聪明还是愚笨?草料里头混了巴豆,即便发现她离开,嬴铣也不能立刻派出人马搜寻,但府里没有马,难道西市还买不到马么?就算真买不到马匹,巡城武侯,监门卫,右卫,他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江铣,以他的能力,难道还不能拨派出人手去寻她吗?

她走了,她早就计划好的,她再次不要他了。

“我竟不知道,她还会骑马。”嬴铣兀自喃喃道。

他没有教过林寓娘骑马,至于是谁教的,昭然若揭。嬴铣想,林寓娘实在不必做这许多事,她一定要走,难道他还能拦得住她吗?何况他并不想拦一个总会要走的人。

他也是会累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为了她离家出族,可她不要他;士庶不婚,良贱有殊,他便用一次次拼杀得来的军功去换,换她成为士族,换她无可指摘,她仍是不要他。因为他在长安,所以她要离开,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