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平陆县主。
而平陆县主有封地,有食邑,有了依傍,日后嫁人就算受了委屈,也有和离的底气。
这就是嬴铣为林寓娘准备的嫁妆。
嬴铣全是为着林寓娘着想,也自以为做了件好事,但看林寓娘的神色却完全没有半分欣喜,反倒满满地全是失落。
“……我本以为,真是陛下看我医术好,有功劳,这才封我做县主,做医工。”
“不是这样的,你很好,你的医术的确很好,若不是你在军中救死扶伤,或许……或许军中早就哗变,我也未必能撑到援军到来。寓娘你想想,就算我功劳再大,陛下还会因此而更改太医署的考试制度吗?是陛下看到了你的可用之处,所以才让其他女子都有机会考试入籍。”
林寓娘勉强点点头,嬴铣松了一口气,正要揽着她往里走,却又听她冷不丁道:“吴将军说,你在找人做嫁衣。”
“是……”嬴铣愣了愣,心里暗暗给吴丰兄妹记了一笔,转念又想,林寓娘知道这些,想来是已经去过吴家了,她现在站在门外,是又要去哪里?
这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又听林寓娘问:“你要娶我?”
当然是。
可嬴铣不知该如何回答。
嬴铣分明要娶林寓娘为妻,宅子置办好了,嫁衣也在赶工,就连皇帝的赐婚圣旨也快传到了,可林寓娘还什么都不知道。他甚至没来得及问问她,到底愿不愿意。
是没来得及,还是不敢?
嬴铣终于不得不面对自己长久以来最为阴暗的想法,他要娶她,哪怕她不愿意,他也想用婚姻的名分将林寓娘绑在身边。
圣旨已下,一切已成定局,即便是他也无法反悔。林寓娘愿意最好,就算不愿意,婚期一到也必须得嫁他为妻。
可他还是希望林寓娘愿意。
“寓娘……”
在朝堂上惜字如金的徐国公,此时绞尽了脑汁,恨不得当真能舌绽莲花,找出个能让林寓娘信服的好理由来,好让她相信一切并非是他故意……
可林寓娘却摇了摇头:“我不愿意。”
嬴铣浑身倏地一僵,竟然说不出话来。
林寓娘轻轻推开他,回头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一到夜禁,长安城十二街上不能再有行人,是以天色尚未昏黄,已有人步伐匆匆赶着要归家。
“你为我做了这些事,我很高兴,我真的很高兴。我也的确曾经很想要嫁给你,做你的妻子。可是……”
为什么?
嬴铣急急想要问出口,他实在是不明白,林寓娘明明已经答应留在国公府,也已经原谅了他,他们……不是要重
新开始么?那枚银花钱还熨帖地挂在胸口,可嬴铣的心却如坠冰窟。
或许是他操之过急了,他所做过的错事实在太多,一桩桩一件件,想要这么早就获得原谅,并不容易。他想问林寓娘是哪里不满意,他能改,他一切都能改。
嬴铣满腹都是想说的话,满脑子都是解释、分辩的理由,可舌根发木,竟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不是你的错。戴怀芹已死,她所做过的恶事,我不会算在你头上。至于其他的……我说过,我对你总是很心软。”林寓娘摇摇头,“但是我要走了,嬴铣,我要离开这里。这里并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长安城。”
吴顺说她不想嫁人,嫁人之后只怕不能再领兵,也再没有上战场的机会。那么她呢?
林寓娘想,她也不愿意。
长安,云集天下锦绣,是世上最钟灵毓秀的所在。她曾经怀揣着最美好的想愿来到长安,在这里伤心彻骨,在这里死而复生,在这里经历过最险峻的形势,也在这里结识良师益友,找到了终生的志向。
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