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10(4 / 75)

鹤瞪她一眼。

“四十卷医书若真能付梓印版,别忘了把你的名字也给写上。”

不是三十卷,怎么又成了四十卷?林寓娘慢半拍才反应过来,扬起眉毛:“老师是说……”

可随后又落下去:“可是……”

心里想的东西,一眼就能望到底,还说不是个呆货。

“不是让你沽名钓誉,但垂手可得的东西,为什么要往外推?我可没教你这般清高。”楚鹤屈指敲一敲她脑袋,起先的那点飘飘仙气是荡然无存,“救病治人,总不会超脱阴阳五行之外,再不抓紧著书立说,只怕后来者居上,你手里头攥着宝贝似的东西,不管是三十卷还是六十卷,总归都会变作废纸堆。”

毕竟是楚鹤的嘱托,他从来也只托付给她这一件事,林寓娘一向很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苦于没有门路,如今听他这么一说,又更多觉几分紧迫。

“是,老师放心,我一定尽快办成。”

见她眉心紧蹙,楚鹤便知道,这是又想歪了。

“也不是非得让你印书……”

他早存死志,当日病榻前托孤,也不知是将此生心血都托付于这唯一的学生,还是将林寓娘托付给那三十卷医书。

楚鹤沉默下来。

东兔西乌,玉走金飞,心念一动,天穹便布满霞光。

林寓娘似有所感,才刚忍住的眼泪瞬间又盈满眼眶,透过模糊视线,她看见楚鹤神情温和,目光中充满包容。

“我的路已经走完了。”

楚鹤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比起老师,更像是一位兄长。

“你的路该怎么走,要自己决定才是。”

“可是老师,我……”

林寓娘只觉得自己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完,还有很多话没有问明白,她始终不能相信楚鹤就这么离她远去,却又隐隐察觉到,这似乎就是师生之间的最后一面。

可是她……还有许多话……

泪盈于睫,啜泣不止,忽而听见一声鹤鸣响彻云霄。

睁开眼。

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

……

“林娘子你可算是醒了,我不过是打了个盹儿,你怎么就晕倒在医舍门口了?姓赵的说你是劳累过度才晕了过去,躺一躺就没事了,幸好他说的是真的,否则要是让大将军知道了……”吴顺絮絮叨叨,话里话外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这是梦见了什么,怎么伤心成这样。”

林寓娘缓缓转动眼珠,人虽然醒了也睁开了眼,可好似魂还沉浸在梦境中,泪水留个不停。

吴顺啧了一声,拽起袖子胡乱给她抹了抹脸,悄声问:“还要睡吗?我给你守着,没人敢来打扰。”

林寓娘盯着她好一阵,缓缓摇了摇头,她坐起身,手掌按在硬如铁板的床榻上,这才醒过神来。

她人还在高句丽,在战场上,外头正在打仗。

至于方才的梦……

林寓娘抹了把脸,泪水淌了许久,终于是止住了。

“……也不知究竟做了什么噩梦,伤心成这样。”吴顺嘀咕。

林寓娘笑起来,又摇摇头。

“不对,是个好梦。”

“不管好坏,能做梦就好。”吴顺见她笑了,总算也松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你究竟有几天没睡过一个整觉?”

整日待在医舍里头,不是缝补伤口就是开药方,吴顺光是看着就觉得累,这样的日子,吴顺一个武人都几次熬不住睡了过去,临睡时的最后一眼,看见的是林寓娘在替人把脉,醒来后的第一眼,又是她在替人上伤药。

“你只有一个人,两只手,全军上下几千人,你就算累死了也照料不来。”

铁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