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儿,且因为里头有了个女人,显得也比别处更洁净些。
扎营不过半日的功夫,被衾、衣物全都浆洗一新,烘干了挂在衣架上去潮气,地毯上原就微不可见的浮尘也被清扫一空。
帐外柴火噼啪作响,帐内梦中人呼吸绵长,赢铣轻手轻脚地卸下最外层的重甲,肩膀一轻,连带着心上也有什么深重已久的东西也轻飘飘飞走了。
随手将头盔搁在桌案上,手背却碰到一个小小纸包。
是早前他留下的糕点。
纸包半开的姿态,同他早前放置下时几乎没有区别,里头的枣泥花糕形状完好,落下来的些许粉末,也是他放在胸口带回来时不小心碰碎的边角。
赢铣垂眸看着那花糕。
放置了一天的糕点早已不再新鲜,拨开纸包,随手夹出一块放进嘴里,米浆生冷,枣泥的馅也早没了刚出锅时的酸香可口,在嘴里甜得发腻。
不能得人青眼,也是应当。
小小半块糕点,入口即化,赢铣却不知为何,喉咙生涩得很,一碗俨茶灌下去也没有半分好转。
明早还有公务在身,能容许他休息的时间其实并不太多,赢铣喝过茶,再解下贴身的轻甲,站在床边默默看了一会儿熟睡的人,静悄悄地躺在她身边。
……
熹微光线透过门缝刚照进来一点,赢铣便已经醒了,就同来时一样,静悄悄地束好一身铠甲,系上盔帽,悄无声息地走出去,没忘了带走那堆彻底冷硬了的糕点。
接连三日都是如此,赢铣每每夜深才回来,在床榻一角囫囵睡上一二个时辰,天不亮又披甲起身离开,也不知是公务使然还是刻意为之,来回几次都在林寓娘熟睡的时候,两人同居同榻,竟没真正照过面。
但林寓娘还是发现了他曾经回来过,又或许赢铣其实并没有想要遮掩的意思。绛帐毕竟只有那么大的地方,带着潮气的巾帕,翻到一半的文书,床畔微微凹陷的痕迹,无不彰显着另一人存在过的气息,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更别提还有每日清晨时放在桌案上的酸甜果子与糕点。
三日后,大军结束扎营,再次启程,这些为了缓解旅途劳顿的果子与糕点也没再断过。门口的军士只有卫护职责,又要考虑男女大防,每日就算送食水也只站在帐外,并不敢轻易僭越。
能将东西悄无声息带进来的,只有赢铣。
林寓娘起先并不怎么在意,碰不上面,林寓娘就只当不知那人是谁,说不上话,她就只
当不知道东西是送给谁的。好端端的果子从青变黄,糕点由热变冷,总之她不去碰,就当从没有这回事。
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林寓娘却不由自主地越发焦躁。
匕首握在手中,林寓娘自忖没什么可怕的,这原本就是赢铣的绛帐,他留宿或是不留宿,林寓娘根本不必在乎。但堂堂大将军,回自己的绛帐却像偷偷摸摸做贼似的,未免太过古怪。
他看上去是不想打扰林寓娘,可若当真不愿打扰,还是同先前几日一般在外头留宿就是了,何必巴巴地费劲跑回来。
像是疲累了一整日,非得看看她才安心,非得看着她才知道一切努力都值得。
林寓娘嗤笑着挥去这些不着调的想法,心里却不能不在意。
想得正出神,绛帐颠簸一阵猛地往前倾倒,倏尔停下了,林寓娘扶稳膝边将倒未倒的箱笼,正要问外头出了什么事,就听见外头军士们道:“请林娘子带好东西,咱们到营州城了。”
……
林寓娘才刚钻出绛帐,又被塞进了一辆轻便的马车里头,军士们似是头回操纵马车,将小小一驾马车驾驭得风驰电掣,坐在里头竟比绛帐还颠簸的厉害,林寓娘用膝盖和手掌撑在车壁上,好险没被甩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