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六万步骑,按脚程不过四日就要到达,四日,就算挖沟垫土又能阻拦他们多久?”
帐中顿时一片沉默。
长孙乾达好不容易才想出解决的办法,却被小小裨将一口否决,难免感到不快,况且李乂说得也并不算错。
四天时间,就算挖沟垫土,又能挖多深,垫多高?挖出来的沟壑,又能阻拦敌军多久?
“李将军高见。”长孙乾达皮笑肉不笑,朝他拱了拱手,颇具讽刺意味道,“那依李将军的想法,是该攻城还是打击援军?”
李乂扯虎皮拉大旗时一口一个陛下,说得好似当真面过圣,真要他想办法时却又不吭声了,还是他身侧的另一个裨将道:“不若分兵。”
“分兵?怎么分。”
“长孙将军说的不错,我们未必要与敌军正面交锋,只要拖延些时日,等到中军到来,敌军军心一失,自会溃退。”裨将朝长孙乾达拱了拱手,没换来一个眼神,只得将方向转向上座的裴方正,“只是挖沟垫土,时间太紧,再则对方人数众多,脚程又快,显然没有携带重车,就算真挖出了沟壑,只怕也拖延不到中军到来。倒不如分出一小股兵力前去阻击,与之缠斗,或许更有成效。”
裨将回答得头头是道,不像是急中生智,倒像是早就心有成算。
可是斥候才刚通报完,怎么会有人提前知道军情,并想好应对方案?
连何力也发觉不对,没再跃跃欲试着往前跳,侧头看了眼嬴铣。
同样看向嬴铣的还有上头的裴方正:“晦明,在座众人中,你对敌经验最多,以你所见,此法可行?”
被点到名字,嬴铣只得放下茶碗,朝上首道:“众人所言,都不无道理。”
分明是说了句废话,可到了裴方正耳朵里,却像是一句承诺。
“好!既然如此,那就由你领兵,记住了,此战只为拖延时间,尽量避免与敌军正面冲突,切切不可心急恋战。”裴方正视线一转,又补充道,“以你为主将,乾达辅佐,六千轻骑,可够了?”
“什么?我……”长孙乾达脸色突变,死死盯住嬴铣,期望他能够拒绝。
可嬴铣只是顿了顿,便起身出列,叉手行礼。
“铣,定不辱命。”
……
会议结束,将领们怀着隐忧走出军帐,到人前时没露丝毫端倪。
赢铣正要离开,却被裴方正叫住:“晦明!”
赢铣回身行礼,裴方正虚抬起他手臂。
“这几日忙得很,还没来得及问,你肩上如何了?”
“多谢垂问。”赢铣垂眸,“小伤而已,并不怎么碍事,不会耽误军情。”
“小伤?可是我听说……”裴方正顿了顿,转而笑道,“嗐,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对了,方才在帐里,你寡言少语,我还当你是不愿去,没想到你还是答应了。”
赢铣摇摇头,“正如李将军所说,为人臣子,应当替天子清扫道路,恪尽职守而已,说不上什么愿不愿意。”
话里有话,裴方正面色有些不自然,若是打先锋是臣子本分,那他们这群留守辽东城下的,岂非都是渎职?
“对了,早前听说你在帐中放了个女子,还以为你是转了性,”那抹异样一闪而过,裴方正很快恢复寻常,笑着拍了拍他肩膀,“你答应得如此爽快,可见并未被温柔乡消磨了心志,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赢铣倏地抬眸,冷冽的眼神吓了裴方正一跳,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嬴铣便垂下眼睫。
应当是看错了吧?
裴方正连忙收回手:“哎呀,瞧我这记性,我忘了你肩上……”
“只是幽州送上来的一个女医,留在帐中替我包扎伤口换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