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过于荒唐,反倒令人难以置信。只是江铣却没否认。
就连江恒也没有为江铣说话。
皇帝终于还是应允了三司详查。
“案情查清之前,宫中防卫暂且交由裴方正全权掌管。”
右卫内府原在江铣手下,左卫内府的执掌则是长孙乾达,出了这样的事情,两个人都该要避嫌。
皇帝又道:“秋收在即,不可违背农时,劳民伤财,徒添靡费,况且事情就发生在离宫,就发生在朕枕畔。正巧离宫地方大,万年殿也很久没有热闹过了。不如此案就由朕主审,诸位爱卿在堂旁听,在回长安之前勘定出个结果,诸位以为如何?”
月底就要回朝,如今已是月中,十日之内递呈御前亲审得出个结果。众人面面相觑,不由咋舌,都在开始计算各个章程的时间。
长孙越亦是眉心微蹙,皇帝亲审,百官副审,哪怕是当年幽王谋反时也没有这样大的阵仗。
虽说当堂揭发江铣谋反,令他下狱,这阵仗原本就不小,但是……
长孙越直觉不对,正要再说些什么,江铣却先一步叩首谢恩。
“微臣遵旨。”
……
作为疑犯,江铣的鱼符、官印都被收走。未有实证,尚未定罪,倒不至于下狱,只是为了防止他与旁人串供,又或是防止他临时脱逃,军士们当日就将他关押在离宫静室。左右空置的宫室多,不至于装不下一个江铣。
同样被关押在宫中的还有首告刘静,秦律诬告反坐,一旦查清真相,他与江铣必然会有一个被定罪。
只是那些人要查清的所谓真相,究竟是什么呢?
江铣是疑犯,要定他的罪,阑入御在所的孟壮反倒成了证人,只是这个证人被割了舌头,余下的几根手指也被折断,说不出话也写不了字,一张嘴只能嗬嗬地吼,除了活着没有其他用处。但这是皇帝亲自要审的案子,大理寺不敢轻忽,这个证据不足用,便撒出所有人马去寻同孟壮有关的人,没用多少功夫,就寻到了仍在城外盘桓的何氏。
另外一个重要的证人,则是孟柔。她是孟壮的亲姐,又与江铣密切相关,查到她的所在,甚至比何氏更容易,因为她自己身上还背着一桩逃奴案。
“孟氏女名柔,并州安宁县人。政启二十年,为其母何氏卖与他人为婢,作价二两金。”
万年殿上,孟柔睁开眼时满室金辉,闭上眼却是孟壮嘴里空荡荡没有舌头的模样。手心里全是汗,额前背后都发凉,她强撑着没有晕倒,她能做到的,也只剩清醒了,就连内官提前教过的,向皇帝,向勋贵高官行礼的礼仪都忘得一干二净。
脑海中一片空白,她直愣愣地站在殿中央,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可是那些声音,仿佛都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直到被人按着跪在地上,才找回几分清明神志。
那个声音还在说着:“孟柔卖身为奴,等同资财,却自决嫁娶,按律计婢价为财赃,准盗论。江铣知情故娶,当与奴婢同罪。”
孟柔怔怔地抬起头,说话那人头顶带着梁冠,她从前在城隍庙里的壁画上,也看过这种冠,庙祝爷爷说,这是天上仙官的官服,常人戴了会折寿。可大殿里人人都戴着这样的冠帽,只除了她,除了跪在地上的孟壮和何氏,还有江铣,江铣也没戴冠。
五日不见,他的形容似乎也落拓许多,下巴冒了一圈胡茬,发髻也松散,只是脊背还挺直着。
传旨召孟柔入宫的内官只说是皇帝召见,却没说是为了什么事,松烟原本要拦,可看着他手中的玉牌,终究还是让孟柔跟着内官走了,临行前提醒她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要冲撞了皇帝。
可陛下高高在上,远远坐在御座上,孟柔看都看不清,又何谈冲撞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