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她是得了什么旁的病症,状似风寒却反复发作,这才……”
孟柔反复思量,自言自语着点点头。没错,虽然她见识过的病例远远比不上楚鹤,尚不知道这是什么病症,但楚鹤不是个小人,也更不是个坏人,想必县令家的娘子当真患上了什么要紧病症,反复发作,才会反复派人让楚鹤上门诊治。
至于为什么说是风寒,官宦人家规矩大,或许是为了保全家里女郎名声才谎称如此。
“老师,她究竟得的什么病症,可有先例?”孟柔立时来了兴趣,转身便要拿医箱,“我同您一起去吧。”
从在船上时,楚鹤就一直让孟柔旁观着学习他看诊,孟柔虽然背书比旁人慢一些,但那大多是因为她不识字的缘故,像这样旁看着学习四诊,反倒让她学得更快。现在孟柔能够独立行诊了,可若是遇上什么疑难杂症,仍是要请楚鹤主诊,她在旁边打下手,也算是学习了。
楚鹤看着她满脸兴奋的模样,一时失语。
“确实是风寒而已。”甚至这几回看诊,女郎面色红润,脉象平和,十分健康。
“那怎么会……”
“知好色则慕少艾。不过是贪图些好颜色,五两银子就当租幅随叫随到的画。”说着说着,楚鹤不知想起什么,本就冷淡的神色越发冷凝下去,连带着语气都像含着冰,“这样的事,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又有什么稀奇。”
五两银子,对县令家的女郎来说不过是一件首饰钱,对沐春堂来说却是好大一笔进项。
孟柔睁大眼睛:“可是……”
可是楚鹤也是县里最好的医工,他曾是太医署里在册的医工,说是大秦最好的医工之一也不为过,五两银子便将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分明是羞辱。
就像当日在流觞亭中,孟柔见都没见过的各色宝石,郑瑛伸手便摘下塞到她怀里,看着像是施惠,实则却暗含轻鄙。
楚鹤明白她的意思。
五两银子虽不多,但背后的县令却开罪不起。
况且人总要吃饭。
“我只管出诊、治病,拿诊金。钱货两讫,他们爱想什么想什么。”楚鹤早就想明白这些关节,虽然仍是不忿,却也并不怎么在意了,“倒是你。你如今已经在这里落籍,可有想过以后该如何?”
“以后?”孟柔一愣。
“先前我没告诉你。你不在的时候,刘二来过几次,”楚鹤点点头,“是特地挑你不在时来找我的。既没有受伤,也不是为了拿药,话里话外都是在问你的事。”
孟柔有些闪躲地垂下眸。
“我问过县衙的人,刘二老实本分,身世清白,家里世代都是公人,他父亲死后,他便继承父志当了衙役,现下家里只有个寡母在堂,也是因为孝期耽搁了才一直没成婚。”楚鹤道,“你如今也已经
落籍,同先前不同。你怎么想?”
身世清白,老实本分,家里又是世代做公人的,在平头百姓看来,已是十分好的郎君。
孟柔想起县衙门前,刘二看着她时,羞赧又希冀的笑。
她摇了摇头,低声说:“他是个好人,我何必去耽误他。”
楚鹤皱眉:“他未娶,你未嫁,何谈什么耽误不耽误。你若是愿意,我去帮你说。”
“可是我已经嫁过人了。”
虽然江铣不认她是妻子,只当她是个婢妾,可有了那三年,孟柔终究不再是云英未嫁的清白女郎,不一样的。
更何况,她冒名顶替了她人身份,就算现在落了籍,她终究不是生来便叫这个名字。
怀揣着这样大的秘密,她如何能再同旁人交心,又如何能再若无其事地过平凡日子。
不一样的。
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