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的太多了,她们的热情也让令颐有些招架不住。
她的确喜欢扬州。
这里水网纵横,河湖如镜,与她熟悉的中原风光截然不同。
她也想听侍女的去泛舟游湖,游览江南园林。
可每当看到哥哥略显疲惫的脸色,那点雀跃便黯淡了下去。
“哥哥,你今日感觉好些了么?”
她小心翼翼围着哥哥转,摸摸他的额头。
“令颐乖,哥哥已经没事了,大夫不是都说了,可以停药了。”
颜彻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自己怀里。
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扬州景致难得,妹妹多出去走走,赵福忠说你来了扬州还没出去玩过。”
“可是哥哥病着,令颐玩得也不开心。”
令颐绞着披帛。
比起美景,她更在乎哥哥。
*
这日午后,扬州府衙的同知大人前来拜会颜彻。
同知位同副知府,此番是专程来禀报扬州盐粮要务。
书房内,他将各项事务一一陈禀。
说起宝应县,他语气渐渐弱了下去。
“大人容禀,宝应一地,私盐之患最为猖獗。那帮盐枭盘踞水道多年,根深蒂固,手下多的是刀口舔血、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
“更有传言,其中不乏身怀绝技的江湖草莽,凶悍异常,实乃心腹大患。”
颜彻端坐于上首,眉目沉静,指尖偶尔轻叩桌面。
窗纸外的光线似乎被什么遮挡了一下,极快地掠过一丝不自然的阴影。
颜彻抬眸,眼底一片凌寒笑意。
自踏入扬州城的第一日起,这种如影随形的窥伺感便从未远离。
真是,令人讨厌。
同知大人咽了口唾沫,继续道:“大人,关于巡视宝应县盐仓一事,陆路虽通,可绕行需要多费两日脚程。若取水道,沿漕河南下,不到一日即可抵达,最为便捷。”
“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颜彻道:“行程不可废,取水道。”
“是,下官这就去准备。”
待人走后,书房内重归寂静,那无形的压迫感却似乎更浓了。
颜彻唤来赵福忠。
“去问问姑娘,此次巡视宝应,水路半日可至,沿途景致尚可,她可愿同往?”
他笑道:“她一直没出去玩,想必憋坏了。”
“是,大公子。”
赵福忠躬身应诺,悄无声息退出书房。
听到这件事,令颐几乎是立刻就欢欢喜喜地答应了。
“我去!我去!当然要去!”
话音未落,人已经像阵小旋风似的冲回自己房间,翻箱倒柜开始收拾她的小包袱。
哥哥给她的绢伞她也装了进去,这可是游湖神器!
赵福忠看着她这副兴高采烈、只当是去郊游踏青的天真模样,嘴角动了动。
他想提醒她,官船可不是邓知府精心安排的那种画舫。
上面别说伶俐贴心的侍女了,连寻常女子都难得一见,全是些糙汉子和冷冰冰的公文气。
可瞧着小姑娘那亮晶晶的眼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
出发那日,天光晴好,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碎金万点。
令颐扶着侍女的手,兴冲冲登上官船。
这船远比她想象中要大得多,船体厚重,装饰也透着官家的威严。
扬州府衙的属官们垂手侍立,对此情此景早已是见怪不怪。
谁人不知颜阁老待这位妹妹,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