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广从就是从难民村过来的,完全不知村里还向城里卖货,不由得问,“什么都有吗?”
“米面油没有,柴火,药材,野果倒是多得很。”
几句话的工夫,鼎里只剩小半酒了,男人砸砸嘴,话多起来,“官府提倡伐林改耕,最近的柴和炭便宜得很,你们要是想长住的话,眼下是囤柴囤炭的好时机。”
“什么便宜囤什么,我家去年就是没囤柴,门窗都拆下来烧了。”
赵广从颔首,“知道了。”
男子看他衣着简陋,但态度谦卑温和,不像作奸犯科的人,不由得告诫,“你们初来乍到,买什么就在城里买,价格贵点但安全,去难民村的话,价格是低了,可遇到难民发疯杀人就惨了”
赵广从反问,“城里没有难民?”
“有啊”
恰逢两个身穿长袍的人经过,男子的目光追随着他们的背后挑筐的人,“城里稍微富裕点的人家会买难民服侍,难民闹事会被处以极刑,所以他们都很老实。”
这让赵广从想到了俘虏,梨花就是这么威胁俘虏的。
赵广从又问,“去哪儿买难民?”
“之前去县衙就行,新县令上任后,县衙牢里的难民通通送去了难民村,现在想买难民,得去黑市”
黑市鱼龙混杂,赵广从没准备去,因此不准备问了,谁知梨花突然凑过来,“黑市在哪儿呀?”
“长平街的第五条巷子里”男人看梨花,“你不买酒啦?”
“最后半坛酒被人全买了”梨花垂下肩,故作沮丧。
男人偏头看向铺子,只见几个街坊堵着人,冲掌柜嚷嚷,“不是说每人限半勺吗?他怎么买了半坛?”
不患寡而患不均,掌柜知道此举不妥,但那人给的钱太多了,他控制不住啊。
扬手示意大家安静,应允道,“大家莫慌,等两日还有新酒,到时我挨个给大家送到家去如何?”
他咬咬牙,“价格便宜一半”
男人一喜,“掌柜的,那我就在家等着了啊。”
“好好好,都有份。”掌柜甩了甩发酸的手,笑眯眯道,“想要的找我登记”
价格减半是不小的诱惑,街坊们当即不骂人了,争先恐后的挤到柜台边,“我我我,先给我登记”
“好呢”掌柜翻出纸笔,挨个记名。
男人怕掌柜忙起来把自己忘了,急忙捧着鼎进去。
赵广从瞥梨花,“三娘想去黑市?”
“来了就去看看吧。”
益州黑市,以吃食居多,而西陵县的黑市,乌泱泱的全是难民。
女人,孩子,老人,规规矩矩的靠墙站着。
巷子里的光黯淡,风一吹,更是平添了几分诡异感。
梨花刚进去,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就拉着个脸蛋洁净的女人过来,“小娘子瞧瞧她怎么样?”
能在黑市混的都有眼力。
梨花年岁不大,但步履从容,明显知道这是什么地儿。
而且她走在最前,除了身后的两位仆从,稍远还有辆马车候着。
荆州不禁止百姓养马,可一匹马已涨到二百两的高价,普通人哪儿买得起?
男人嘴角蓄着胡须,眼睛在梨花身上打转。
梨花睨他一眼,他立刻低下头去,“小娘子想买什么,小的替你问问?”
“不用了。”梨花扫向巷子两侧的人,没有逛的心思,朝赵广从道,“走吧”
赵广从侧身,让梨花先走。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不远处好好站着的灰衣少年忽然发疯似的冲过来,“三娘,你是赵家三娘不?”
少年脸色暗淡,但一双眼亮晶晶的,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