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技术!”——这是最近的报纸上铺天盖地映入群众眼帘的一句话。
大家看到关于11月凤阳县小岗村实行“分田到户,自负盈亏”大包干的报道是,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要是以往,做这种疯狂的决定一定是要被批评的,可谁能想,现在改革开始,小岗村一下子变成被鼓励学习的典型了?
田地、城市、工厂,哪怕是大学校园里,人人都在讨论着“改革开放”。
这是什么?大家尚且不太明确。
但闻慈知道,这是另一个时代的开端——从现在开始,离她所来的那个时代越来越近了。
来到画室,袁韶他们果然在激动地讨论改革问题。
乌海青说:“怪不得现在不提倡泛革命英雄主义了,果然还是闻慈聪明,她以前就很少画这种人物画,”说着,看闻慈的眼神钦佩极了,跟看先知似的。
丞闻不信,“真的?”
闻慈一边歪头把斜挎包拿下来,一边好笑,“你们别听他胡说,我以前很少画革命人物画,那是我本来就不太会画那种——好啦好啦,不是说今天来确定画展情况的吗?”
提起这个,袁韶立即肃然道:“我联系了一些认识的首都画家,大多是二三十岁的青年,他们对我们这个画展很感兴趣,愿意参与。”她是首都本地人,对这方面比较了解。
乌海青和丞闻一个东北一个江南,本地的画家不认识几个,但也有自己的渠道。
乌海青说:“我通过导师联系了几个以前的学生,都是目前居住在首都或有意来首都发展的,都是些思想很先进很开明的人,他们都愿意来。”
丞闻说:“我和孙立他们把学校其他系跑了一遍,画得好的都找过来了。”
他说这话时不是很高兴,他自己看画的眼光是很挑剔的,甚至有点刻薄,但孙立他们却劝着说“第一次办,还是要热闹些好,多找一些人多传播传播最重要”,把一些他看不太上的作品画者也找过来了。
说着,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闻慈:“我们系有个本科的画得不错,叫苏林,你们俩是不是认识?”
闻慈笑道:“我的好朋友。”
丞闻难得认可,“他很有天赋,未来肯定能当个好画家。他也说愿意参加。”
正趁着改革开放,他们决定办一场“百花齐放”的画展,组织名字也起得很简略,就叫“百花画展”,主要人物就是他们油画研究生班这七个人。
袁韶找了自己导师询问,学校很支持他们的活动,还给他们批了一个临时的展室,他们各自分了任务,联系各方人士通知时间地点、布置展室、报纸上宣传……闻慈这个他们间最有名气的,还成为了宣传的一环,弄得人哭笑不得。
但报纸上一宣传“百花画展”,别说,真是有用的,有许多人给他们来信想要参与。
如果按派别上来讲,他们算是学院派,而业余或没上美院的那些则是“在野”,但他们七个这次既然想要“百花齐放”,自然不想要搞出那些界限来。
所以后续,他们又选出了一些在野画家的作品,邀请他们参加画展。
离画展还有好几天,展室已经开始布置了。
闻慈的《故宫故宫》组画被挂在最显眼的中心位置,一搬过来,袁韶丞闻他们什么也不干了,跑过来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作品,能受到那么多褒奖,越看越是惊叹。
丞闻后来悄悄地和她说:“整个班里,我只服你。”
开展前两天已经很热闹,作品们已经都搬过来了,但还有几处空荡,袁韶说想让这次画展再前卫锋利一些,最后闻慈搬过来一幅自己临摹的裸体《大卫》,丞闻和苏林各自搬来一幅,前者是面色坦荡,后者脸是红的,但把油画挂上去的动作却毫不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