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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玉兰完全没有架子,她就像个普通朋友、老师一样,语调带着亲切的笑意,“上午那场争论的结果,是包容和开放胜出,我是很高兴的——我们美术工作者是为什么工作?为美,为艺术,为文化,为人。我们想让更多人接受我们的作品,那就不能狭隘,如果连画师本身都狭隘了,那作品是画师的影子,那大众又能接收到什么样好的作品呢?”

画师们紧张地抬起头,心里对这场研讨会的主题有了些猜测。

钟玉兰温和地道:“今天我想和各位同志讨论的,就是包容。”

钟玉兰谈了很多,她在美术这一行干了数十年,各种形式的美术创作,从插画到连环画甚至电影都涉及过,她从自己从业这么多年的亲身经历切入,为大家谈包容的重要性。

“我们要允许各种题材、各种人物的出现,打开眼界,只有我们的思想开明了,才能画出各种开明的作品,各行各业,男女老少,都值得成为我们作品里的主角。”

闻慈听在耳中,心里五味杂陈。

钟玉兰这种观念,在现在是多么少有、多么开阔啊。

画师们有深受震动、若有所思的,当然也有一脸不以为然的。

等钟玉兰请大家自由发言时,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画师站了起来,他道:“钟老师,我尊重您的看法,但是我觉得,题材必须是要在画师手里就限制住的,有一些不健康的、不正义的、反面的,属于毒草!它根本不该让大众们看到!”

钟玉兰颔首,“是的,我们应该要批判这些,给大家带以积极的影响。”

闻慈心想,宣扬违法违道德底线的作品当然不对,但现在的情况是,连批判它们的作品也很少,大家都怕被揪小辫子,怕被有些人拿住,索性就根本不涉及这种人物了。

青年画师又道:“那您刚才是什么意思?”

他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了,钟玉兰依旧很平和道:“除去革命,除去斗争,极少部分的科普类连环画,这些年来我们还出版了什么其它类型吗?在座的各位,都画过什么题材?正在画什么题材?难道我们这么大一个华夏,就没有点其他东西可画了吗?”

青年画师一愣,抿抿嘴不说话了。

钟玉兰请他坐下,面向大家道:“我想让大家开拓视野,不是想让大家画那些不好的、不健康的东西,我们的一线工人们辛勤地工作,除了抢救厂子财产,难道其他生活就没有意义了吗?我们的农民同志努力劳作,难道他们的劳动本身,就不值得画吗?”

她的语气几乎有些怅然了,但看到下面一张格外年轻的面孔时,又觉得有了力量。

钟玉兰拿起手边的一本书,向大家展示封皮。

“这是今年六月份北省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一本连环画,《乒乓》,描绘的是我们国家的运动员们,主角最开始,是两个未成年的小女孩——这是多大的一种勇气!画师画了别人没画过的题材,画别人想不到的主角。这些,难道就不值得我们画师着眼吗!”

底下的人盯着那本彩色小书,低低议论起来。

钟玉兰看向观众席,“下面,请这本书的画师闻慈,来为大家讲一讲。”

正沉默发呆的闻慈:“??!”

她茫茫然站起来,看着钟玉兰,不明白自己怎么好端端坐着还要来活儿。

钟玉兰鼓励地看着她,“大胆地说。”

闻慈敢大胆就怪了。

站都站起来了,闻慈盯着周围所有震惊加不信任的目光,大脑飞快运转,很快,便开了口,“我画《乒乓》,最初的灵感就是71年的乒乓外交,这件事被誉为什么,大家应该都听过这句话——‘小球推动全球’,它对我们国家,其实具有非常崇高的意义。”

闻慈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