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而言才是最好的选择。
沈不寒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只是不甘心。
他一次次地想阻止李琅月以身试险,却发现兜兜转转的命运,让他们都无处可逃。
沈不寒的手紧紧扣着桌案的边缘,隐忍着将桌案掰断的冲动。
“院正大人,公主的病烦请您多加辛苦,只是此事切莫再告诉旁人。其他的事……我来想办法。”
“好。”
辛院正将手搭在沈不寒的肩上,捏了捏沈不寒颤抖的肩膀。
他相信沈不寒,一定能找出对李琅月最有利的解决方案。
第47章 春秋笔
辛院正离开后,沈不寒一个人对着野利太后的画像沉吟良久。
“为什么,你要这么对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沈不寒握着画像的手都在发抖,巨大的心痛裹挟着他,让沈不寒感觉自己像被丢进了西川山道的动天掣地的泥流中,被不停地倾轧翻搅。
沈不寒非常清晰地记得,他与李琅月第一次在论道场争论的问题——
郑伯克段于鄢,一个实在老生常谈的话题。
可就是那一次,他们争论的特别凶,以至于让众人都怀疑他们极度不合。
他坚持前代圣贤的论断,责备庄公身为人君,失教纵恶,却有意纵容其母其弟谋权篡位,姑息养奸,阴险非常,不配为人子、为人兄。
她却很坚决地推翻了一切前贤圣人的看法,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偏执,认定了庄公之母武姜既然如此厌恶庄公,从未将庄公视作亲子,共叔段也从未将庄公视作兄长,庄公对其母其弟又何必手下留情?武姜与共叔段的恶果不过是多行不比比自毙,如何能归咎庄公?
那时他尚且年少,奉圣贤教导为皋臬,以为天下所有的母亲都像他的阿娘一样,本能地爱着自己的孩子。
他虽知李琅月被嘉柔公主所弃,可他也一直以为嘉柔公主是真的死了,甚至还猜测过嘉柔公主是已萌生求死之志,才狠心将李琅月抛弃于山路之上。
人死灯灭,万事皆空,纵然心中有怨愤,又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呢?
彼时的沈不寒只当李琅月年岁尚小,又因过度惊吓已成心结,他只想着对她再好一点,待她慢慢长大,便能解开心结。
可历尽剜骨噬心、亲友断绝的苦楚之后,他终于明白,爱与血脉从无半分干系,爱也从来不是一种天性与本能。
有些人是天性凉薄,而有些人的心……就是偏的。
他们不是不会为人父母,不是不懂父母之爱,他们只是不爱个别的孩子而已。
沈不寒撕碎手中的画像,将其付之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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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像在火中翻腾,待火盆中只剩下一片余烬时,有暗探声称有要事相禀,求见沈不寒。
“禀大人,方才定国公主与陛下起了争执。”
“因为什么事?”沈不寒揉了揉酸疼的眉心。
“西戎国要求增加公主的嫁妆,陛下不允,公主对此表示不满。”
暗探呈上了凤翔卫专用的奏报,上面详细记录了李琅月与李宣的争执始末。
李琅月在西戎点了这么一大把火,让野利氏大出血了一番,野利氏自然是不甘心,必然会想把亏损的都在大昭身上讨回来。西戎提出与大昭结亲,原本就是瞄准了大昭嫁公主的丰厚嫁妆,他们会提出增加嫁妆一事,沈不寒并不意外。
奏报上书,李宣以大昭近来国库空虚为由拒绝了西戎的提议,李琅月当场勃然大怒,声称自己是为国远嫁,替福安公主远嫁,责备李宣竟然连多几抬嫁妆都舍不得。
李宣也没给李琅月好脸色,当着西戎使者的面怒斥李琅月不识尊卑,自称答应李琅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