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宁身上的视线变得遥远,怀念而温柔。
来了!
邓悯鸿眉心一抽,幸灾乐祸地朝严弋瘪瘪嘴,胡乱想了个理由,便拉着李老太离开谢家。
谢瑾宁咽下口中物,用手帕擦擦唇角:“爹,你又想娘了?那午后我们一起去看娘吧。”
严弋慢慢拧起眉。
“我是在想,瑾宁你如今已是十六,也该考虑成家一事了。”
不知想到什么,谢农眉眼浮起笑意,“寻常男子这般大,也开始相看人家了,我们这边还有更早的,十三十四岁就能定亲了。”
定亲?
谢瑾宁一愣,不解谢农为何突然提到此事,他还未来得及反应,只听“啪嗒”一声。
身旁,严弋的筷子掉在桌面,夹着的肉块掉回盘中,溅起的赤色酱汁飞至谢瑾宁的手背,似雪地间滴下的血。
他的手臂仍僵在半空,却是面色骤变,像被人一拳打翻了染料,青红交加。
被这声响打断,谢农的话题也顺势转到了严弋头上:“对了小严,我记着之前,咱村不是也有几个女娃跟你塞过荷包,说相中你了么?后来咋样了?”
这下像是被严弋传染,谢瑾宁也莫名不高兴起来,他收回视线,敛睫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肉。
“……”
院中的气氛逐渐降至冰点。
谢农皱着眉头想了会儿,才一拍脑门:“哦!上上月才吃过她们的喜酒来着,我都给忙忘了。”
“害,小严啊,你也别嫌谢叔我啰嗦,你说你多好一小伙儿,又能打猎又有力气,不管在村里还是哪儿,都受欢迎得很嘛。你要是主动些,我看明年这个时候,你娃娃都能落地咯。”
“结果你呢?”谢农恨铁不成钢,“成天摆着个冷脸,人女娃都凑到你跟前了,也不跟人多说几句话。人家再怎么主动,也是些面皮薄的娃娃嘛,结果这下好了,适龄的不是都定了亲,就是嫁出去了。你说说你也老大不小……”
“谢叔!”严弋倏地起身,僵硬打断,“我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阿宁你别听——”
他咬牙咽下,腮侧肌肉紧如硬石,吐息颤了颤,“等我慢慢向你解释。”
严弋走了。
谢瑾宁头也未抬,望着碗中不知不觉被他戳得细碎的肉块,也没了再吃下去的兴致。
沉默片刻,他轻声呢喃:“跟我解释做甚?”
“什么?”
“没事。”谢瑾宁抿唇笑笑,笑意却未达眼底,“爹,我还不打算考虑这个。”
“害,现在只剩咱父子俩了,还有啥话不好说的?”
突然想到些什么,谢农的声音弱了下去,“难不成……你在京城时就有了心仪的姑娘?是哪家小姐?还是以前的那什么,大户人家都有的,那个通,通?”
他通了半天,也没通出个名堂来,谢瑾宁默默叹了口气,补充道:“通房。”
“对,就是这个,通房!”谢农小心翼翼地问,“真是啊?啥时候的事儿?那,那丫头,额,你们如今……”
哪儿来的丫头,都什么跟什么啊。
谢瑾宁哭笑不得:“不是!没有,爹,你别乱想了,我以前没有,现在也没这个心思。”
他拖着木凳坐到谢农身侧,弯腰挽住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那并不宽阔的肩上,道:“爹,我现在要把学堂办好,还要跟着师父学医,哪来的心思成亲啊。”
“那也能慢慢看着嘛,村里的不行,咱就看镇上的,镇里的不行,爹再努努力,咱搬到县……”
“爹!”谢瑾宁蹙眉,“再说了,娶了媳妇可是要分家的,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赶瑾宁走吗?”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