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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门内是一条更加狭窄、仅靠壁上微弱火把照明的甬道,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还夹杂着浓重的霉味和隐约的血腥气。

“小心脚下。”他低声提醒,率先侧身进入。

章问虞其次,江愁余最后,也碰巧是这个顺序,她眼角的余光恰好捕捉到前面两人的一个小动作:章问虞因为甬道狭窄光线又暗,脚下似乎绊了一下,身形微晃。而她身侧的谢道疏,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极其迅速地在她手臂外侧轻轻托扶了一下,那动作快如闪电,一触即分,谢道疏低声道小心,而章问虞也只是低声说了句“多谢”,便继续前行,仿佛只是寻常的搭把手。

但从公孙水那处得知内情的江愁余忍不住多想,谢道疏同贞宁帝姬没有什么别的干系,只不过是盟友。公孙水还颇为神秘地说,上回夜里贞宁帝姬喝醉了,笑言谢道疏确实心悦宫中帝姬。

宫中帝姬就三个,不是贞宁帝姬,那位谢贵妃的帝姬还年幼,那还能是谁呢?

好难猜啊。

江愁余看着前面并肩而行的两道身影,一个清冷自洽,一个温和自持,在这阴暗甬道里,那短暂而默契的扶持显得格外……嗯,顺眼?

她心中暗忖,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怪好磕的。

三人快速穿行,只有脚步声在石壁上回荡。越往里走,那股味道就越发浓重。不知绕了多少个弯,前方终于出现了一扇厚重的铁门,门上挂着一块牌子——殓房。

门口守着两个面无表情、穿着皂隶服饰的守卫。谢道疏亮出腰牌,“你们先退下。”守卫认得这腰牌,不敢多问,连忙躬身行礼,利落地打开了铁门。

混杂着呛人防腐药水的怪气猛地涌出,几乎让人窒息,不过好在腐烂的味道不算太严重。

章问虞习以为常,率先踏入,谢道疏紧随其后,江愁余也跟进去。

停尸房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长明灯散发着亮光。几排冰冷的石台上,覆盖着惨白的尸布,勾勒出下方人形轮廓。

没过一会儿,谢道疏的护卫将一人带来,“她是朱壬的妹妹,小六。”章问虞语速极快,声音压得更低,“朱壬死前,只告诉了她一个人。”

江愁余看向她,小六是更为中性的脸庞,若不是章问虞亲口说,她也不太能认出是女子,她脸色惨白如纸,目光直直落在三人前的白布盖着的尸体上。

她没有管任何人,而是一步步挪到尸身旁边,缓缓揭开了白布。朱壬青灰扭曲的脸,凝固的痛苦表情,身上带着多处致命的刀伤和拖拽的痕迹,可见生前遭遇不少折磨。

“小六……”章问虞的声音干涩沙哑。

小六仿佛没听见,她的目光死死钉在朱壬的面容上,长时间的沉默里,只有她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抽噎声。

她不觉尸身可怖,将脸深深埋进朱壬冰冷的胸膛,似乎还能感觉到丁点儿暖意。

江愁余、章问虞和谢道疏都沉默着,没有打扰她。

不知过了多久,小六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瘫软在石台边。

章问虞上前一步,声音温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小六,你哥哥是被害死的。想为他讨回公道,就需要你知道的真相。告诉我们,他到底知道了什么?他死前,跟你说了什么?”

小六似乎此刻才听见外界的声音,她缓缓抬起目光,先是落在章问虞身上,随后又移在江愁余的脸上,“她是谁?”声音哭得干涩嘶哑。

章问虞刚准备开口,江愁余开口道:“我姓江,平边侯乃是我姨父,那日我受邀出门,归家时便是满门尸身。”

她说得平静,小六的身体却是一颤,空洞的眼神慢慢聚焦,嘴唇哆嗦着,抓紧了朱壬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