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忧心你。”
黎文桐看着他肩头尚未拂尽的雪,以及笃定的侧脸,一股强烈的酸涩猛地冲上鼻尖,视线瞬间模糊。她飞快地别过脸,看向枝头在雪中绽放的点点红梅,喉头哽咽。
“还青,”她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努力维持着平静,“谢谢你。”
孟还青伸出手臂,带着无比的珍重,将她拢进怀中,下颌轻轻抵着她的发顶,缓缓拍着她的背,如同黎文桐哄孩子那般。
除夕的烟火在不远处的天空炸响,片刻后,黎文桐带着哭腔说道:“孩子的名字你可取好了?”
孟还青收拢手臂,将她拥得更实了些,声音落在她耳畔:
“还未,思来想去都没有配得上我家乖女的字。”
“那便唤她闻雁吧。”
“好,她肯定喜欢。”
鹅毛般的雪还在静静地下,两人相拥的身影,在这雪夜成了最好的依托。
……
宫宴喧闹,圣人下令命福安帝姬赴宴,却迟迟未谈及皇后禁足一事。
章问虞身着高位,面对着丝竹管弦,始终持着端庄的笑,见圣人不胜酒力退了席,她也趁此脱身,一到殿外,醉意丝丝缕缕地散尽了。朱红的宫墙在积雪映照下透出沉沉暗色
,她命婢女先回宫,而自己踏着新落的雪,而是一步,一步,朝着昭明宫走去。
宫门前,值守的两名内侍垂首躬身,影子在雪地上拖得细长僵硬,章问虞停住脚步,眼见不远处一个人影从另一边而来,带着玄色帏帽,看不清脸,她停在宫门前,从袖中拿出一块令牌,内饰没有阻拦,让她悄无声息地闪了进去。
章问虞心中疑窦丛生,这人影瞧着不像云岫,她在原地等了片刻,才继续到了宫门前。
那两位内侍见着是福安帝姬,只无声地推开沉重的殿门。殿内灯火通明,却奇异地空荡,连平日侍奉的宫人也不见踪影,静得能听见烛芯细微的“噼啪”声。
章问虞揣着疑惑,踏进殿中,只见宁皇后依旧是常服,坐在榻上看书卷。
听见动静,她抬眼,目光终于落在了章问虞身上,凤眸里极快地掠过一丝惊诧,随即被惯常的温和覆盖。
“福安?”她开口,声音依旧柔和,听不出半分波澜,“宫宴散了?怎的到母后这里来了?”她起身朝章问虞走来,步履从容。
章问虞笑道:“念着母后便来瞧瞧。”视线不着痕迹晃过素色宫装,金线云纹边缘没有水渍,裙裾的下摆亦没有泥点——不像是从外边回来的。
她刚松一口气,却在下一刻滞住。
宁皇后挨得近了,身上除了惯用的香料,她还嗅到了一丝极淡的茶花香。
要知道,谢贵妃最是不喜茶花,圣人亦是纵容她,上行下效,宫中茶花不存,只能说明方才的人影便是宁皇后,她并未按照圣令禁足,反而去了宫墙之外。
章问虞心猛地一沉,却丝毫不敢在宁皇后面前暴露一丝一毫。
“你有心了。”宁皇后回道,凤眸里映着跳跃的烛火,她唇边的笑意加深了些许,伸出手,带着薄茧的、微凉的指尖轻轻抚过她的鬓发,动作亲昵自然,“怎么不撑伞,白白淋了雪。”
她收回手,转身走向暖榻,“来,陪母后坐坐。外面寒气侵人,喝盏热茶暖暖身子。”
章问虞沉下心,依言跟过去,在她下首的绣墩上坐了。宫娥无声地奉上两盏热气腾腾的蜜饯金桔茶,甜香四溢。
殿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烛火偶尔的“噼啪”声。章问虞垂眸看着茶盏中沉沉浮浮的金桔片,不敢轻易抬头,唯恐泄露了眼底的情绪。宁皇后也静静地坐着,姿态端雅,仿佛刚才风尘仆仆自宫外归来的人不是她。
片刻后,宁皇后放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