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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

她心惊肉跳的是江愁余那洞悉一切的眼神和笃定的语气,绝对这不是在诈她,她语气中的自信,让香娘第一次对自己的任务,对于那位发布的命令产生了巨大的动摇和恐慌。尤其是那位对江愁余的评价都是——阻碍。

香娘的眼神在绝对的黑暗里剧烈地闪烁着,内心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

一出地窖,江愁余语气如常,对旁边的禾安说:“快来扶一下我。”

禾安赶紧捏住她的手,明显感觉到她的手在颤抖。

江愁余垂眸看向自己的不争气的手:……怕毛!

还好没被看出来。

……

西北部族营地边缘,落日熔金,将西边的天空染成一片血红。首领图伊高大的身影伫立在一处土丘上,如一块沉默的磐石,他身上的沾染着西北一贯的沙尘,粗粝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弯刀的刀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穿透渐起的暮霭,死死锁在东边的远处——那是东胡族的领地。

半月前,东胡族的使者不请自来,双手奉上一卷羊皮纸,图伊认的中原字不算多,使者便以口述——两方联盟,合兵一处,突袭那道如天堑般横亘在草原与南方沃土之间的连绵千山,往南是丰饶的沃土,不同于西北的苍茫,什莫族能够分得的战利品在使者口中唾沫横飞而出。

图伊没有应下,也没有回绝,只说他要同族中商量,还要问询长生天,使者笑着道应当,眼中的鄙夷他也没有忽视。

东胡族的邀约太过突然,甚至让他嗅到阴谋的味道,图伊思考了数日都还未定下,在他身后,年轻的勇士哈则按捺不住心头的躁动和困惑,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急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首领,东胡族的鹰旗已经竖起,他们的勇士像沙暴一样聚集。使者说,机会千载难逢……我们,答应吗?”

图伊没有立刻回头,裂风吹动他鬓角夹杂着霜雪的头发,许久,低沉的声音才响起,像滚过戈壁的闷雷,每一个字都砸在哈则的心上:

“答应?”他缓缓转过身,脸上深刻的皱纹在阴影中如同刀刻,眼神复杂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混合着疲惫、洞察和一种沉重的无奈。“哈则,你看到的是什么?一场分享盛宴的盟约吗?”

哈则被他眼中的沉重震慑,一时语塞,不知该作何言语。

图伊抬起粗糙的手,指向那片南边的土地,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

“南边的大国有他们的守护神,就像我族的长生天,你见过那个人吗?”

哈则摇头,他才成年,参加过族中的许多次游猎,却没有见过族外的人。

图伊继续道:“我像你这般大时也有野心,族中的所有勇士我都挑战过,却败给了他。”

“那时的他,我想想,比你的年岁还小,人却是无法刺穿的顽石。”

图伊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东胡的那位野心不小,邀请我们联盟,是想让我们作为他用来撞开那道天堑的‘攻城锤’,是消耗品!是铺在胜利之路最前面的、注定要流尽鲜血的石头!”

哈则的脸色白了白,争辩道:“可是首领,使者说……战利品按战功分配……”

“战功?”图伊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打断了他,“在东胡的天平上,我们整个部族战士的性命,不值一提,我们倾巢而出,就算侥幸不死在山下,最后能分到的,不过是他们啃剩下的骨头渣滓,还要付出多少好儿郎的性命?”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脚下自己部族的营地。那里篝火点点,炊烟袅袅,隐约传来孩童的嬉闹声和妇人呼唤归家的声音。经过内乱之后,他致力于让大家休养生息,如果此时再起战争,那族中的勇士只会越来越少,毫无疑问,那便是部族的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