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他会气成什么样,估计把中州掀了的心都有。
韩裴仿佛一尊玉佛,安安静静地坐在临时营帐里沉思,陈元走到他身边的时候,韩裴吓了一跳。
陈元连忙举手,语速飞快:“我在帐外喊丞相你了,喊了好几遍,没听见回复才进来的。”
韩裴下意识瞥向周泉。
周泉立刻道:“主子,奴也唤你了。”
韩裴自知理亏,无话可说,干巴巴问陈元:“你找本相什么事?”
陈元答道:“皇上叫您吃过午饭,去城门边守着。”
“我又不会舞刀弄枪的,去了干什么?”韩裴皱眉。
陈元侧过身,声音低了些:“皇上说,今晚一定要成功破城,请您来见证见证。”
韩裴眉头皱得更深,不解道:“见证什……”
陈元接着弯腰说话的姿势,往韩裴手里塞了个小纸条,韩裴一下子握紧手心,顿了顿,继续道:“……行,知道了。你走吧。”
陈元在临走前,极其细微地冲韩裴做了一个摇头的动作。
待他离开后,韩裴支走了周泉,独自一人展开那张小纸条。
第一句,便让韩裴扎扎实实愣在原地。
上面写道——
韩琰通敌。韩临川亲笔写下其罪状。先帝遗诏已经寻到。
第一行一共三句话,每一句都能让韩裴怀疑自己眼花看错了。
第二行简略至极——
荒山脚下,李瑀书。
卫军驻扎的地方离荒山不远,韩裴厉声呵斥,驱赶了众人,携了柄,只身前往。
韩裴在相信和质疑之间反复横跳,可这三件事,件件真相都令韩裴抓心挠肝,最后他提心吊胆地赴约。
荒山脚下,白茫茫一片,韩裴仅瞧见李瑀一名女子,顿时放了大半的心。
李瑀对他微微一笑:“韩丞相,本宫已等候多时。”
“在下,参见安然公主。”韩裴只是浅浅欠身,探究真相的心没有因为料峭的风而压下去,反而愈发按耐不住,“安然公主,你给我写的……”
“丞相莫急。”李瑀优雅颔首,无情打断,双手始终抱着手炉端在腹前,发髻梳得利落大方,丝毫不见日夜奔波的风尘仆仆,依旧是一副矜贵得体的模样。
她声音不大却有力量:“放那人出来。”
韩裴向四周看去,空荡荡一片,哪有半分人影,可谁料,下一刻真有一个人从山路里踉跄走来,像是被猛地推出来的。
韩裴定睛一看,心里大惊!这不是府上西院的管事么?他怎么在这儿?他又和此事有何干系?
思路像一道闪电,仅在霎那间,击透韩裴的大脑,他想到了一个格外重要的信息。
这人曾是哥……永熙帝的书童,后来在韩府做事做得久了,便被提拔谋了管事的差。
韩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诧异的目光又落在李瑀脸上,李瑀从容回视,从韩裴的微表情中确认他猜出点眉目了,李瑀才悠悠开口;
“说出来,韩相可能会不相信,不过这确实是真的。遗诏,是从你韩府找出来的,而韩临川不为人知的绝笔,亦是在韩府寻到的。而精确的地点,便是韩府西院、主屋房内那一筐不起眼的画篓里。”
韩裴无法反驳,因为他甚少去西院,对西院的印象还停留在命人时常清扫的吩咐声里。这导致他不能辨别李瑀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李瑀看出他的纠结,默默扫了一眼西院管事。
西院管事跟只鹌鹑一般,埋头低语承认:“二公子,她、她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一句假话。”
“你看过遗诏和绝笔信了?”韩裴陡然厉声询问,吓得西院管事险些蹦起三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