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一脸的不谙世事,祝昀无情揭破:“你当周环山是什么人。”
洛嫣怔了怔,心道是自己这几日过得安生,竟以为其他姐妹亦能有个好归处。
那日,周环山左拥右抱,如今,连酒宴也设在天香楼,怕是个来者不拒的老色胚。
纵然忧心,她却并不摆出苦脸,柔柔点了头,安静看向祝昀绣着金线的袍角。
祝昀反倒有些不适应,拉着她坐入怀中,食指轻挑起明艳的小脸,道:“难受了?”
难过之时,最听不得旁人的关怀,洛嫣登时扭过头,瓮声瓮气道:“今日上了妆,你莫要害我哭出来。”
连“你”字都用上了。县衙,书房。
心腹苍术呈上密报:“公子,洛姑娘的来历查清楚了。”
祝昀接过来一看,的确如王才富所言,洛嫣六岁被卖入府中,居至今年。只是,生父生母却写着不详,他当即皱眉:“何意?”
“回公子,十八年前锦州大旱,乡民逃往各地,而后陆续返乡,但路引多数不详,官府便放宽了盘查。”
“哦,于是顺手拐带孩童。”
苍术福身:“洛家村的乡邻道,洛氏夫妇长相平平,独女却生得粉雕玉琢,且他二人发卖了女儿后也不见丝毫伤怀,故有此猜测。”
祝昀轻点两下桌案,神色淡淡,瞧不出是喜是怒。如此静了半晌,方开口:“继续查。”
“是。”
算起来,祝昀在锦州已住了十余日。此地距离京中尚远,阴雨连绵,每回出府俱要裹一身水汽而归,湿湿腻腻宛如洛嫣,却又不似她那般惹人喜爱。
他想了想,唤来当值小厮:“告诉你们嫣主子,我今夜回府。”
听闻消息时,洛嫣正苦着脸同玉蕊学刺绣。
绣出来的鸳鸯似是饮了毒,绣出来的花蕊也似临近凋谢,毫无天赋可言。
她讪讪放下银针:“我且换身衣服,玉蕊你也去罢。”
虽说祝昀将玉蕊赐给了洛嫣,可他才是府宅的主人,亦是玉蕊的主子。往后一月少不得会碰面,该有的礼节省不得,也刚巧认认脸。
既是夜间,洛嫣无意盛装,只往发髻上戴了根玉钗,着一袭水蓝色长衫,婉约有致。
玉蕊同为女子,却仍是看得怔住。心道淡妆浓抹总相宜,怪不得能入祝公子青眼。
两人相携立在阶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倒比先前洛嫣独自等候要来得惬意。
她问玉蕊:“你可想过今后的事?”
玉蕊愣了愣,似是有些陌生:“今后?”
洛嫣道:“有些女子终其一生盼着嫁个好夫婿,有些女子却也喜爱嫣诗作对,还有些女子办学从商,你呢,今后想做什么?”
“我……我从未想过。”
祝昀兀自咬牙切齿一番,待怀中人儿软下身子,方要安抚,却听洛嫣淡淡开口:“我六岁被卖入县令府,那时便知晓自己的身份。但日子还长,便刻意不去想,就这般如普通闺阁女子一般长大。”
他的掌心带了热意,轻轻抚着洛嫣,也不曾出声打断,她便继续道:“若是不曾遇见公子,我兴许也会遭人……欺辱,我虽有福,却渡不了旁人。”
“你倒看得通透。”阳春三月,细雨绵绵。
满园海棠半含朝露,风起时,簌簌落下几瓣,引得胡蝶绕枝起舞。
檐下立了十余位女子,身着轻薄纱衣,藕臂若隐若现,竟将园中春色也比了下去。
管事老嬷挑物件似的将人翻看一番,又选出五位容姿更甚者,嘱咐道:“一会儿,你五人站在前头,余下的往后。”
众女齐声应和:“是,嬷嬷。”
此乃锦州城郊的某处府邸,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