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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里埃发出一声短暂的惊叹,一直以来,他知道这里是个城堡……但考虑到这里的生活是如此平淡,没有舞会,排场,没有长桌和过分的礼节,连最艳俗的珠光宝气都不见踪影,至于领主——比起重视什么衣着的品质,他更关心麦子的生长……不,并不是说他见过的其他领主就不关心农田……就是……

“你觉得怎么样?”法尔法代问。

“很稀奇。”圭多说。

“很好……”诗人佩斯弗里埃还沉浸在他的想法之中呢!在发觉自己失言——好在他没说出什么太奇怪的话,收敛心声后,他重新让自己专注面前。这场面是该值一句惊叹——尽管他,佩斯弗里埃,名字里携了一个象征贵族的介词,但他们家早就和上流这个词儿分道扬镳好些年啦!也就是说,他充其量就是个落魄贵族,不过他多少还算见过世面,所以也用不着太激动……他在瞟到其中一件珍品时,立马就把世面打包从窗外丢了出去,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天啊!”

冬天没太多活儿干,也没太多娱乐活动,而城堡里刚好有一个乐器室,难得不加班的法尔法代就想开了看一看里头都有些什么……就有了现在的情景,说实话,他不是没进过琴行——等等,他以前进过琴行?算了先不管这个——但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繁多的乐器种类,有笛——横笛竖笛牧笛长笛短笛,被悬挂在高高的天花板上,组成了垂帘;有打击乐器,鼓,有供人站上去都没问题的鼓,也有流浪艺人最喜欢的小鼓,以及同属于打击乐器的三角叉和铜铙,有号角;有吉塔拉琴、里拉琴、琉特琴;也有钢琴和维奥尔琴……

而最惹人注目的,无疑是被形形色色簇拥在正中心的,说一句硕大无朋也不为过的管风琴,它占据了整整一面墙!通体漆黑,数以千计的音管耸立在他们面前——可它并不如对管风琴这样的物件所了解的那样——给人以庄重感,相反,那些隐隐渗透出的腥气、交错的尖牙装饰还有做祈祷状的骸骨浮雕、似藤蔓又似血管的网状凸起,都让人不寒而栗。

邪恶。

亵渎。

正如初到冥土给人的感觉……那样的阴郁,那样的无望,整个天空即是另一处深渊,随时能把人卷入,搅碎……

就在佩斯弗里埃晃着神,伸手去触碰那台管风琴的时候,法尔法代突然呵斥:“别碰!”

年轻的诗人被惊醒,他慌慌张张地后退几步,正想告罪,法尔法代已经走上前来。他的指尖扫过那冰凉的琴键,很轻,像是怕惊动这头巨物一样……上面没有一丝灰尘,这点就足够反常了。

“这些不是乐器。”法尔法代解释道,他发现自己的话有歧义,又补充了一句:“这不是你们所认为的‘乐器’……”

“不是乐器能是什么?”圭多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他随手拿起一个鼓,屈起指节,敲了敲,是鼓的声音。

“准确地说,这些是——”他旋身,红眸冷漠,管风琴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少年,“刑具。”

他的话让两人一怔,圭多一时还以为他听错了:“您是说,这些是刑具?”他环顾四周:“这要如何上刑?用笛子捅进人的喉咙里?倒是有地方用过类似的刑法……”

法尔法代让佩斯弗里埃随便挑一件顺手的,今天之所以让他跟过来就是为这个——这家伙会奏乐。

在众多的乐器中,他本想找笛子,但笛子现在都悬在天花板上呢——他选择了一把看似轻巧,上手却分量十足的维奥尔琴。

法尔法代看他找了个鼓当椅子坐下,又把琴支在腿边,一手握着琴弓,在稍微试了试后,佩斯弗里埃开始拉动琴弓,他依着记忆,奏了一曲抒情的短乐曲,音调在那一瞬相连,细长的、绵密的,本该如流水潺潺,但刚开头没一会儿,一个奇异的音调突兀地跳了出来,愉悦而连贯的曲子仿若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