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是静园外院洒扫的粗使婆子,只远远瞧见南絮,没有近前伺候过,不过被主子随意一指派了差事。
至于主子的神情不怒不喜,只指了指食盒道快快拿走,她哪里知道悦还是不悦。
老婆子语塞,支吾半晌,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段文裴不欲再听,挥了挥手,示意都出去。
小厮会意,连忙领着老婆子退了下去。
广文阁里空荡荡的,段文裴靠坐在桌案前的椅上,心底也是空荡荡的。
食盒就在那摆着,饭菜的香味似乎顺着缝隙慢慢地溢出,可段文裴脑海中翻来覆去都是那道倨傲倔强纤细的身影。
思绪飘远,穿过堂前的风,拐过蜿蜒的回廊,落在了静园屋檐下的风铃上
阿絮此刻那些话
段文裴抬手抚摸有些发红的鬓角,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温热的茶香,手掌上移,缓缓地缓缓地,他盖住了自己的双眼,一并盖住的还有快要倾泻而出的痛苦与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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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送过去了?”
南絮刚去看了玉茗,用了饭,卸了珠钗,歪在榻上抱着金球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外面的雨声。
蒋嬷嬷拍了拍坐在脚踏上的玉祥的胳膊,示意她往旁边挪挪,等位置空出来,她抱着个竹编的筐子坐下,挨着玉祥和春芽做针线活。
屋里炭火烧得旺,映红了几人的脸庞,蒋嬷嬷边眯着眼睛穿针,边回话,“东西送过去了,说是还见到了伯爷,伯爷还问夫人呢。”
“问我什么?”南絮兴致缺缺地问她。
蒋嬷嬷偷偷觑了眼南絮,声音不觉拔高,“问夫人神情如何?可用过饭了?有没有淋着雨?还问了夫人屋里炭火可足?要是不够再遣人送些来”
蒋嬷嬷说得欢快,一抬头,旁边两个睡眼惺忪的丫鬟都瞪着一双眸子惊奇地看着她。
蒋嬷嬷被看地有些不自在,悻悻住了嘴。
“编,继续编,我倒想听听嬷嬷还能编出什么瞎话来。”
蒋嬷嬷老脸一红,慢慢停下了手里的针线活。
她侧着身子趴在榻沿上低声劝说:“夫人,不是老奴编瞎话,实在是老奴看不明白。明明之前都好好的,老奴也看出了伯爷不像传闻中那样好男色,好好的夫妻,怎么说闹就闹成这样了。”
“我的夫人,你还年轻,不知这其中的厉害。伯爷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老这么和你分居,万一有些不长眼的存了其他心思的,往伯爷面前送,爬上了伯爷的榻,可如何是好!”
南絮懒散地瞧了她一眼,反问她,“嬷嬷哪瞧出个‘好’字来?”
蒋嬷嬷掰着手指头细数之前的种种,连南絮那日醉酒,段文裴扛着她回屋都夸出了花来。
“这些,还不算伯爷对夫人上心吗?”
南絮顺着金球的猫毛,支着额头,仰面瞧着头顶撒花的床帐,心里出奇的平静。
“算,怎么不算。但嬷嬷似乎忘了,我和他本来就是夫妻,身为丈夫,这些本来就是他要做到的,若连这些都办不到,嬷嬷觉得我还会像先前那样好言好语地和他说话?”
京都城里和离的贵女虽屈指可数,但也不是没有,更何况这是圣上赐婚,再怎么也得给宫里几分面子吧。
蒋嬷嬷觉得南絮有些没明白她的意思,正要解释,南絮先一步堵住了她的话。
“至于嬷嬷的担忧,我却没有那种顾虑。世家大族,贵族子弟,有几个男子是专一守着一个妻子的?就连父亲那样的闲散人也收了几房妾室,若真有那样的丫鬟,我管得了一时,也管不了一世,说到底还是要看伯爷的意思。嬷嬷不去伯爷面前念叨,专在我面前分说,说得再多也是枉然。”
蒋嬷嬷见南絮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