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天很蓝,但是太阳不晒。随便从哪个角度拍照片,岑越都像油画里的人一样好看。向来带着忧悒的眉眼舒展了,眼角残留着点粉红,认认真真地凝视着霍狄的时候,仿佛在发亮。
他的眼睛里盛过霞光和星星。
现在一心一意地,只装着霍狄一个人。
霍狄多看两眼,就想亲一亲他。
但这一整天都是克制的。为了弥补岑越过早失去的童年,霍狄带着他去把里面的项目玩了个遍。
第一次坐云霄飞车的时候,岑越紧紧闭着眼睛,手指用力抓住霍狄的衣角,脸上满是想叫不敢叫的惊恐。下来踩到地上,人还是晕乎的,紧巴巴地拽着霍狄不放。
霍狄失笑,问道:“有这么可怕?”
他训练的时候,各种项目的强度比这个可大多了。
岑越缓过来之后,推开霍狄,不服输似的倔强起来:“那我们再来几次。”
反正这一类游戏,玩多了就习惯了。
“小越,”霍狄说,“我认输,我们先去玩别的。”
快到中午了,气温逐渐升高。他们到室内,玩打气球。岑越还在瞄的时候,霍狄已经先赢下最大的奖品。
毕竟是玩惯了枪的人。
投篮也一样,霍狄胳膊肌肉线条流畅,控制力也强,轻轻松松,就能很精准地把球扔进去,没漏一个。
岑越开始觉得霍狄是不是老男人聊发少年狂,专门来砸自己场子的。
霍狄说:“你现在身体还太弱,得再养健康一点。像你这样的体型,我一个人能打十个。”
岑越绷着脸警告他:“你这算家暴。”
霍狄笑了一声,张开双手。岑越就没法不高兴了,成了一只被戳破的河豚气球,乖乖地软软地,被霍狄抱了一下。
“我舍不得。”霍狄说。
室内还有夹娃娃机,岑越心想,就算霍狄什么都会,总不可能连这个也练过。可是站在机器前的时候,霍狄反而退开了小半步,把机器让给岑越。
霍狄指着一个叼着纸盒的小狗玩偶说:“小越,给我夹这个。”
他演技差得很,就差没直白地在脸上写出来:这个玩偶有猫腻。
演艺事业蒸蒸日上的岑老师根本不忍心拿正眼看。
但还是很配合地投币,启动机器。第一次的时候,小狗刚动了一下,就坠落下来。岑越不吭声,又投了一个币,第二次,在离出口一步之遥的地方,再度坠机。
霍狄手上还有币,直接扔进去。抓娃娃机又亮了起来,在喜庆的音乐声里,岑越终于把那只叼着纸盒的狗子拿到手里。
只是中途三抓两败,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巧合似的。
就像他与霍狄的三次相逢和两次别离。
霍狄亲了岑越一下,又捏了捏狗子的耳朵。他温和地哄道:“把盒子打开。”
盒子上其实有两根丝带,是跟玩偶系在一起的。岑越低下头,解开丝带,慢慢地打开盒子。
他看到两枚戒指,都是素净低调的款式,一个稍大,一个稍小。霍狄拿起那枚稍小一圈的指环,握住岑越的无名指。
他屏住呼吸,指尖微微一颤。
霍狄把戒指缓缓推上去。冰凉的金属质感套在指根上,像是被锁住了一样。霍狄抓着岑越不自觉地发着抖的左手。
“小越,”霍狄说,“我不会再放开你了。”
岑越咬着下唇,垂下眼睛。
“乖,帮我也带上戒指。”
他不吭声。因为眼眶有些模糊,所以动作也不怎么平稳。终于帮霍狄套上去之后,一滴泪落下来,刚好砸在霍狄的无名指和中指之间。
“……我没哭。”岑越别过脸说。